皇甫容玦靜靜望著眼前倔強又孱弱的少女。她身上的衣袍已被汗水浸透,呼吸聲變得快速且厚重。
明明已經用儘全力,眼看就要倒下去,依然沒停止按壓。
她好像一直如此,無論做什麼都會如此不遺餘力。
皇甫容玦苦笑,“我現在這副樣子站在你麵前,還不夠說服你死心?你醫術再高超,也不可能救活一個死人。”
魂魄離體,隻要保存好軀體,也不是沒有辦法起死回生。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易卿顏渾身虛脫乏力,連跟他說話解釋的力氣都沒有,胸腔撕裂的痛感越來越強烈。
下一瞬,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易卿顏的臉一下變得慘白。剛愈合的臟腑承受不住壓力,再次出血。
可她不敢停,一旦停下,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倒下。
皇甫容玦神情凝重,沉聲道:“快住手!這樣下去你也會死。你能活著已是萬幸,彆再繼續犯傻。”
易卿顏已到了極限,意識開始渙散,全然聽不清皇甫容玦說的話。她勉強凝聚起最後一點力氣,曲肘,對準心臟猛地一擊。
“哢嚓”
胸口陡然下陷,肋骨斷裂。
同一時間,易卿顏轟然倒地。
“易卿顏!”
皇甫容玦慌忙伸手,卻直直穿透了易卿顏的身體,眼睜睜看著她砸在地上卻無能為力。
他們都沒注意到,凹陷下去的胸膛慢慢開始有了起伏,停止的肺葉也重新開始了舒張。
日頭西垂,陽光斜斜從塌陷處照射進來,照在易卿顏緊鎖的眉頭上。
她的臉不過他手掌般大小,繡眉如畫,睫毛細長,透著一股聰明勁;臉頰盈潤,鼻尖點點,瞧著又有幾分討喜。
皇甫容玦坐在一旁,無數遍撫摸過她的眉眼,她的唇。她昏睡了幾個時辰,他便呆呆看了她幾個時辰。
突然,易卿顏猛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皇甫容玦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那雙幽深的眸子不再冰冷,眼含笑意望著她。
“糟了。”
她驚叫一聲,驟然記起昏睡前的急救,顧不得渾身疼痛趕忙起身。
皇甫容玦擋住她,“不必著急,還有氣。”
聞言,易卿顏愣住,躲開他,趕忙用手探了探一旁的身影。
心跳穩定,呼吸有序,剛剛吊起的那顆心瞬間落回實處。
她一刻不停將他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顱骨骨折,臟器幾乎全部震碎,幸好之前服用了藥丸,破碎的臟腑勉強還在運作。
皇甫容玦盯著她的眼睛,聲調上揚。
“這麼緊張我?”
易卿顏被他突然湊近的臉嚇了一跳。沒了那身皮囊,他的臉皮倒厚了不少,越來越不正經。
易卿顏忽略他言語裡的輕佻,瞪了他一眼,“你身上可帶了大羅仙丹?”
她嘴上問著,手已伸進他裡衣內翻找。
皇甫容玦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隻小手摸到的不僅僅是裡衣。
他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沒有。”
宴七百為了阻止他來瓊州尋人,斷了他的藥。先前剩的那些又都給了穆均瑤,他身上什麼藥都沒有。
“怎會沒有?”易卿顏停頓了片刻,急切道:“教我做。”
皇甫容玦沉吟道:“現在教你,也做不出藥丸。”
“藥丸的大部分藥材庵堂都有,隻差最關鍵的一味。你告訴我,我去想辦法。”
易卿顏見他猶豫,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是擔心藥方泄露,大可不必。沒經你允許,我不會使用。”
要是有法子做出藥丸,他不會等到現在,易卿顏受傷極重,比他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