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部作品都是在寫作者自己,表現作者的的內心世界”——如果我的作品寫我自己,那寫什麼?
醫院。
從小,就在醫院的各個角落遊來蕩去,對手術室裡提出來的一桶桶血肉模糊的東西就習以為常,和那些淒慘的哭聲,
他還記得一件事情。
前幾年被安排到一座城市的口腔醫院進修,那個時候剛好槍斃了一個二十一二歲的犯人,槍斃完了以後,就把死去的犯人往隔壁小學裡一個油漆斑駁的乒乓球桌上一扔。
沒過多久,從申城來、杭州來的各個科的醫生就在那瓜分,什麼科都有。
什麼挖心的、挖眼睛的.
那幫人談笑風生,習慣了。
難道這些就不能寫到小說裡?
死亡、鮮血、冷漠.
就如明華所說的,用“冷漠、客觀、簡潔並暗含著諷刺意味的語言表現焦灼而憂慮的心靈。可以用冷峻的語言作“利斧”劈開蒙蔽人們眼睛的生活假象.”
想到這裡,他笑了,看著下個不停的梅雨,從來沒感覺到這雨是這麼可愛。
因為,他看到他眼前那堵牆,轟然倒塌。
多年以後,他回憶說:
“在我即將淪為文學迷信的殯葬品時,是明華的那篇文章在川端康成的屠刀下拯救了我。我把這理解成命運的一次恩賜。”
這些已經成名或者即將成名的先鋒小說作家們從方明華這篇文章中汲取著能量和營養,但有人卻陷入困惑。
今天下午,方明華正在辦公室準備下一期的講課內容。
這次簡單,主要是講現代詩歌的寫作技巧:
“現代詩是自由的,但並不代表音韻就不重要,句式的長短變化或者整齊,韻腳的和諧,就是美的一部分。這是從舊詩中得來的財富。”
“這是句式長短在詩歌中的作用,這使得詩歌富有節律感,即使現在失去了詞的唱法,仍然讀起來是朗朗上口的,這就是藝術的美。而在現代詩中,也有人從中得來了不少經驗,一些好的詩人,他們的詩都有這樣的特點。”
”譬如徐誌摩、戴望舒的詩歌,現代的如舒婷的事,再譬如餘光中的詩句。”
“真正的詩歌是藝術與理想的完美合一,是色彩、情感、音響、線條、張力的對應統一,是真、善、美的語言凝煉
方明華正在辦公室裡奮筆疾書,辦公室門突然被敲開,進來的竟然是陸遙,夾著他那個萬年不變的人造皮革公文包。
“陸大哥。”方明華站起來感到很驚訝。
“你不是去銅川寫作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賈哥讓伱又要講課?”
“不是,我突然靜不下心了。”
“怎麼了?”
方明好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坐在他對麵。
“哎就是你前一次在西大禮堂裡講的那些東西。”陸遙長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明華,我給你說過,我寫的這部大長篇,是以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間為背景,寫的是黃土地上一對青年兄弟奮鬥的故事,典型的現實主義題材,我整整構思了三年,信心滿滿的開始。現在卻突然感覺我寫這些東西是不是過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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