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隻說了一些。
並未全盤托出,但她的確最是厭惡此。
尤其是離京城遠的地方。
有些縣令,更是直接把自己當成了小皇帝。
北堯不答,而是問道“書塾發生了什麼事?”
他注意到了,許願這些時間從來沒有去過書塾。
他以為是許願不放心他,不曾想,是書塾出了事。
“宋家小姐走的那一日,書塾無緣無故起了一場大火,連帶夫子,死了十多個人,程止成,就是認我父親做師父的那個人,就是從書塾裡逃出來的,他親眼看見有黑衣人點了迷煙放火,可縣衙不僅姍姍來遲,沒有救火,反而給了最可笑的一個交代結果,那便是——失火。”
許願笑了,笑容有些冷,更像是諷刺,“你說,這縣令要保的人,究竟是誰?”
“宋家。”北堯道。
似水縣的人想不明白書塾的人為何殞命。
可他聽見宋修婧那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宋修婧曾在書塾求學,她已經十四了,在天齊,女子十歲便不可與男子同堂。
宋家把這個庶女接回去,是為了代替嫡女出嫁。
若是傳出曾在似水縣與男子同席,那辱沒的,就是皇家尊嚴。
所以,這件事不能泄露半點口風。
而讓宋修婧去書塾,是許願的提議。
正因為如此,北堯才讓沈一川也去書塾,暗中讓宋修婧對京城局勢,有一些了解。
北堯看著許願,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如何與許願說這個殘忍的真相。
“所以,憑什麼太尉府殺人,便可以不依照律法行事?”
許願說完,自己都沉默了。
更何況,她也曾提醒過宋修婧,求學一事,不可向旁人泄露半分。
所以,許願才不知道,是自己看錯了宋修婧,還是其他人,借著宋家之手行事,亦或者,其中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她一定會給書塾那個人討一個公道的。
一定。
不論幕後行凶之人,究竟是誰。
“太尉是三公之一,手裡握著兵權,自然有話語權。”
北堯道。
而且,他沒有說。
太尉宋天明,若是想要這似水縣令死,隻不過動一動手指頭的事罷了。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便會有無數想巴結宋家的人替他出手。
上位者,皆是如此。
否則,為什麼那麼多人擠破頭,也要入朝為官?
士農工商。
士為首。
“可人命,不是輕賤的玩意。”許願說完,周身氣息都冷了下來。
白雪越來越大,偶有一片雪花落在她手心裡。
許願回神,強迫自己從痛苦的回憶裡抽離出來,開口道“總有一日,我會改變這些現狀的,我不求功名,但求無愧於心。”
飯已經冷了。
許願起身道“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一起回去。”
馬隻有一匹。
許願沒那麼好心讓北堯騎走,同樣的,讓她自己一個人騎馬離開,把北堯丟在這裡,她也有些於心不忍。
北堯看著許願的背影,輕聲道“那就希望你我,在京城還有機會相遇吧。”
——
許願收拾完,北堯已經在院子裡麵等著了。
雪下的時間長,地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積雪。
許願去給馬割了一些草,喂馬兒吃完以後,又去裡屋找了一個帷帽遞給北堯道“防患於未然,畢竟你這條命,值黃金萬兩。”
雖然追風堂的人應該不會繼續派殺手前來。
但許願也始終記得,她說縣令在搜查宋伯下落時,她要離開,北堯並沒有拒絕。
或許,追殺北堯的,不止一波人。
聽見那“黃金萬兩”,北堯道“你想錯了,黃金萬兩,可買不了我這條命。”
因為,他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