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道聲音的,是聲聲急促的馬鳴與車輪滾過的聲音。
百姓們紛奇奇回頭,就見一馬車疾速而來,車口除了馬夫,還有一身形有些瘦削了的老者,急色匆匆!
百姓們不約而同的讓開條路,將其露於盛公公與宋硯瀾、藺蘭酌等人視線中。
“文前輩?”宋硯瀾認了出來,先是高興文乘南終於醒了,隨即而來的就是擔心,才醒就這般奔波過來,於身子無礙。
藺蘭酌則是麵色一喜。
他爹說過了,其他人可能都沒法救宋硯瀾,但是文乘南絕對可以!
“來人!”
盛公公皺眉開口。
有禁軍上前攔住馬車再往前,文乘南便叫車夫停下,自己急急下來。
因下的急,他還踉蹌了下,差點摔倒。
“文前輩!”
宋硯瀾一急藺蘭酌趕忙上前,利落的扶著文乘南過來。
情況緊急,文乘南顧不上看扶自己的人是誰,隻看向了宋硯瀾,卻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後那駭人的釘床!
他臉色一變。
這時,盛公公皺眉發問:“來者何人?行車驚擾喧嘩於宮門前,你有幾個腦袋敢這麼做?!”
宋硯瀾一聽急了:“不關他的事,他隻是個旁人,與剛才那些百姓一般不忍而已……”
“我是宋硯瀾的師父!”
文乘南同時開口,斬釘截鐵的喝聲怕,瞬間壓過了宋硯瀾的聲音。
宋硯瀾怔住。
文乘南心疼的看著遍體鱗傷卻還堅持下去的宋硯瀾,一字一句強調道:“我是你身後那名舉子的師父,他是我的弟子!”
“前輩……”
宋硯瀾愕然的喃喃出聲,沒有想到文乘南會在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他搖頭,紅著眼說:“前輩,我馬上就是將死之人,您何必在這時候和我扯上關係呢?是晚輩對不住您,明明說好報答您,卻連累了您,晚輩怎麼有臉麵做您的弟子……”
“你說過要孝順我的晚年,難道這話不作數了?”文乘南隻問。
宋硯瀾搖頭。
文乘南便道:“那從你說下這話的開始,你就是我文乘南的弟子,唯一的關門弟子!”
他轉向盛公公,沉聲道:“自古法例嚴明,可是法也容情!我弟子已這般模樣,如何滾得了釘床?難道就不能開恩一次嗎?何況春闈舞弊本就是朝廷該查的分內之事,為何還要填上我弟子的一條性命才能扣開宮門見天下舉子寒苦?!”
他字字聲若泣血,聽的後方的百姓們都紅了眼眶。
盛公公目光環視一周,仍不改其口,冷靜的有些殘忍。
“既以白身告禦狀,自也要付出相應代價。否則日後人人都見無事紛來告,將陛下置於何地?又置天家威嚴又何地?!”
文乘南啞口無言。
宋硯瀾笑了笑:“前輩,您能來,我可以見您最後一麵,晚輩甚是心喜。您不必再說了,這是晚輩情願的。”
“宋舉人,請吧,彆浪費時間。”盛公公肅然道,“今日誰再阻攔橫生枝節,殺無赦!”
百姓們聞聲不由得後退。
宋硯瀾深吸一口氣,目光最後落在釘床上,毅然就要倒上去。
文乘南再也忍不住,也不抱希望於見民情而法外開恩,從懷中拿出那玉佩高高舉起示眾,吼道:“法不容情,天家容!”
“今日我在這兒,誰也彆想讓我的弟子滾那釘床!”
“他也必要給我活下去!!”
眾人微驚。
藺蘭酌提心吊膽的注意著,就等這樣一刻,連忙喊宋硯瀾。
但見宋硯瀾已閉眼往下倒,他情急之下,抽開的腰帶長條往前用力甩去,在宋硯瀾要倒在那釘床上時險險的卷住了宋硯瀾的腰身!
藺蘭酌往裡將人一拽,隨即提起輕功飛身往前,於半空中接住宋硯瀾穩穩落地。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宋硯瀾愕然睜眼,“恩公您……您怎麼能在禁軍眼皮子底下攔下……”
話未說完,宋硯瀾注意到了周遭的萬籟俱寂。
他費勁的扭頭,竟見盛公公等人如同被定在了原地般,一動不動的瞪大雙眼看著文乘南拿出的玉佩。
他不解,百姓們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