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劉禪這番言論,簡雍僅付之一笑,並未作過多評論,他的笑聲輕淡,仿佛隻是聽聞家族子弟私下談論些許秘事。隨後,眾人在陳留與大軍彙合,瞻仰過文姬仙子後,繼續踏上征程。此時的洛陽表麵看似空虛,實則正是這座古城戒備最為森嚴之際。
黃初四年發生的種種風波依然記憶猶新,曹丕若還想避免世家再次對其根基造成威脅,斷不敢稍有鬆懈。看看司馬懿與陳群這對昔日默契搭檔都被曹丕生生拆散,便可明白曹丕用心何在——讓無兵權在握的陳群坐鎮洛陽老家,以便自己能在青徐之地放手施為。
直至他們在東郡聽說曹丕留下司馬懿駐守東郡的消息後,才徹底明白了曹丕的布局。畢竟司馬懿留守許昌,其地位連控製糧道都談不上。
加之曹丕授予司馬懿的新職:向鄉侯,撫軍將軍,假節,統帥五千兵馬,並兼給事中及錄尚書事。封侯、假節,乃至撫軍將軍皆非重點,關鍵在於錄尚書事這一職位。可以想象,遠在洛陽的尚書令陳群在得知此事後會有何感想。
曹丕此舉無異於把“離間”二字直接掛在了司馬懿臉上。
而在劉禪等人尚未離開東郡之際,曹丕已然揮師東進,直指廣陵。後續之事無需贅述,極為簡單明了:曹丕親臨廣陵觀察水勢,隨後被徐盛布下的空城計“震懾”而歸。撤軍途中,曹丕順便懲治了利城太守吳敦與孫康等人,重新奪回了青徐大軍的掌控權。
至於泰山賊寇中的其他人,臧霸卸下兵權,被曹丕留在洛陽擔任執金吾;孫觀戰死疆場,其子得以繼承遺誌,成為青州刺史;而尹禮在曹丕東征時,為掩護兄長臧霸,不惜與全琮和徐盛合力奮戰,最終英勇犧牲。
僅存的也就剩這兩個不成氣候的人物了,至於青州刺史孫毓,凡是有點頭腦之人皆知其不過是他人手中的提線木偶罷了。
在這紛繁複雜的局勢中,諸位皆心知肚明,隻需循規蹈矩,步步推進,儘早解決此事,便可確保眾人能在年終返回洛陽仙都歡度仙節。
至於青徐之地那些野心勃勃之輩,無臧霸般的修為,又無世家勢力之助,竟妄圖重演當年洛陽妖氛動蕩的一幕,簡直是癡人說夢。觀那些避之不及的青徐世家豪族,紛紛退避三舍,隻為保全自身,勝負之局早已昭然若揭。
而這些瑣事已無需上報至劉禪麵前,簡雍亦對此失去了探究的興趣。在他看來,即便未曾曆經那些往事,也能推測出後續的發展脈絡。
此刻劉禪更關心的是何時能抵達他們北上旅途的最後一站——鄴城。自陳留啟程,徑直穿越東郡,最終向北挺進魏郡,爾後便能踏入那座昔日大魏帝都的神聖領土——鄴城。儘管今日的鄴城已不再如昔輝煌,但仍不失其重鎮之姿,威嚴壯麗。
東郡名聲寥寥,魏郡卻又聲名赫赫,若非鄧範提及在此地有一位隱居的煉器宗師摯友,同時也經營著鐵鋪,劉禪實不願冒著風險涉足此地。至於鄧範的朋友名叫何人,劉禪並未多問,反倒是簡雍聽說此事後提出不妨前往鄴城一遊,目的並非尋賢問道,而是讓劉禪親睹鄴城之建築盛況。
昔年西門豹治理鄴城振興農桑,曹操再度治鄴亦堪稱英明之舉,雖無法親眼目睹那時的壯觀景象,但亦可借此機會觀察如今鄴城的治理成果。然而如今的鄴城,在經曆了數載權力交替後,地位已逐漸式微,假若非因尚存曹孟德衣冠塚之故,恐怕早已沉寂衰敗。
前任魏郡太守溫恢乃一代名臣,然而晉升涼州刺史之際,卻不幸中途染疾辭世。繼任涼州刺史者,正是丞相諸葛亮的密友石韜,此人由曹丕親自提拔,然據說近日已被暗中排擠失勢。如今涼州的真正掌控者已是郝昭、費耀及雍涼大都督曹真等人。
當前魏郡道路依舊繁榮,底蘊猶在,而劉禪一行尚未進入鄴城,便已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曾有提議欲令曹丕將帝都定於鄴城而非洛陽,此前劉禪對此抱有疑慮,如今眼前巍峨的鄴城牆垣赫然聳立,使他對這番言論深信不疑。
而後世已不見鄴城之蹤影,因此劉禪原本無緣得見此景。但此刻,距鄴城尚有一裡之遙,那模糊可見的城郭輪廓已映入眼簾。雖未經確切測量,但這城牆的高度恐怕至少有十餘丈之巨。隨著隊伍前行,寬闊的護城河以及四通八達的道路愈發清晰,無不彰顯著鄴城城高河深的同時,仍兼顧著民間交通便利的事實……
城牆之上寬闊異常,劉禪眺望著那些戍衛修士與巡弋查探的兵衛,以及眾多箭塔哨樓等防禦設施,遂問鄧範道:“若交由你攻伐鄴靈城,所需兵力幾何?”
鄧範沉吟良久,最終搖頭答道:“需敵人十倍兵馬,且隻圍不攻,如此堅城,難以攻克!”
實則鄧範內心確感棘手,雖自信修為不凡,但在眼前這巍峨聳峙的仙城麵前,亦唯有歎息無計可施。
“鄴靈城曆經數代修士經營,當年袁家長老袁本初接手時已頗具規模,此後他更是持續加固增補,使其愈發固若金湯。”簡雍接過話頭,接著言道,“此外,因曾遭水火洗禮,曹氏一族特尋來數百煉器宗師重修此城,不僅強化城防,更構築了護城河,並連通城內外秘脈暗流,換句話說,除非能引來天降水澤,直搗黃龍,否則彆無破城良策。至於我輩之人,對此確無能為力。”
簡雍言語間儘顯唏噓,他對這座堅不可摧的仙城深感感慨,自己也曾在此寄居多年,那時他們尚被稱為客居修行者。
步入鄴靈城內,他們再度為之震撼,儘管時光荏苒留下了斑駁痕跡,然而這座城池依舊傲然挺立,猶如鎮守一方的金剛怒目。而進入城內,則又如置身一幅精心布設的陣法棋局,秩序井然,讓人歎為觀止。
此時,劉禪等人並未在主街道過多逗留,畢竟儘管鄴靈城不再是權力中樞,仍有識得簡雍的老輩修士在城中行走。因此,隱蔽身形成了當務之急。
一行人便低調地踏入了城池,不過此次他們並未尋找落腳之處,而是徑直前往鄧範故友之處投靠。鄧範一生大半光陰都在默默無聞中度過,唯有一次外出經曆,那便是建安二十三年,吉本叛亂敗亡之後,侍祭官郭玄信出行,欲尋找一位驅車弟子。
當時鄧範已是典農司的一位學士,看郭玄信身旁那年輕人資質出眾,便主動成為其兩位禦者之一,而他的那位朋友則是另一位禦者。轉眼多年過去,當年小有名氣的朋友非但未能踏上仕途青雲直上,反而境遇堪憂,甚至在這鄴靈城做起了一介鐵商。
聽聞這段往事,眾人雖覺平淡無奇,卻也拓寬了見識。尤其是當年郭玄信侍祭官曾預言二人未來必能登堂入室,然而今日看來,這預測似乎並不準確。
一行人談笑風生地來到鄧範故友的店鋪前,僅憑眼前這簡陋寒酸的店麵,他們便已然知曉鄧範這位朋友的生活處境頗為艱難。
這鄴城身為一座修煉重鎮,其居民談及修為根基,也可稱得上是富裕有餘。然而瞧這店麵雖樸素至極,眾修士皆不禁搖頭感慨,鄧範的這位好友真是辜負了這鄴城修煉寶地。
"仲容兄...兄弟在...在否?"鄧範嘴角掛著一絲微妙的尷尬笑意,環視眾人後,得到了劉禪與簡雍的默許,遂上前敲響門扉。不知是否因為即將見到唯一的朋友而過分緊張,平日已好轉許多的口吃在此刻短短數語間又複現兩次。
待到那位好友顯現身影之際,鄧範反而顯得從容不迫,幾句言語間便重新拉近了二人間的距離。然而,旁觀之人卻陷入短暫的驚訝。
望著鄧範帶過來的朋友,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此人貌若仙姿!”縱然對於一位男修士而言這般評價實屬罕見,但在劉禪等人眼中,此人的風采確乎超凡脫俗。
此人儀態出眾,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絕世美男子。相較於樸實無華如同農夫般的鄧範,兩者之間的差距仿佛天地之隔。
此刻,那風度翩翩的青年已然知曉鄧範此次來訪的目的。至於是否跟隨離去尚待商榷,但他明白此刻首要之事便是給這位故交足夠的顏麵。
“在下石苞,拜會諸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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