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蒼舒來說,家人的稱呼讓她感覺到無比彆扭,即便在府外抱住二人,從始至終也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倒不是她不願意叫,而是她實在叫不出口。
不過這二人倒也未在意這些,再聽說她腳扭傷後,立馬讓下人將她送入房間休息,並且又握住她的手,怪心疼地摸著她的頭發。
蒼舒並未躲閃,隻是耳尖逐漸泛紅。
男人見此,忍不住勾蒼舒的手指,壓低聲音調侃“跟我在一起時,臉一點都不紅。怎麼見到嶽父嶽母,就成了這副樣子?”
蒼舒抬眸回看“不一樣。”
他無奈失笑,還未接著蒼舒的話繼續說,這二人就已經把話語的矛頭轉至他的身上。
“賢婿,你和舒舒有要孩子的打算嗎?”蒼父說起這個,笑顏滿麵,褶子都舒展開來不少,“主要是我們也想抱抱像我們家舒舒的孩子,當然,要不要還得你們自己決定。”
蒼舒“……”
這問題說出來,蒼舒哪還顧得上其它事,隻立馬出聲道“我不喜歡。”
幾人皆是一愣。
蒼舒單腿站立,扶著柱子又道“兩個人挺好的,我喜歡輕鬆自在。”
“原來是這樣。”蒼母還以為她不喜歡什麼事,聽見她如此說,未免有些嗔怪,“那我們也不管了,你們小兩口開心就行。”
蒼舒勾唇。
蒼母叫下人攙扶住她的胳膊,說道“舒舒,快去屋裡躺著,等會娘讓人給你把飯菜端來。”
聽見這話,蒼舒忙鬆了口氣。
見到跟沒見到完全不是一回事。雖然之前她就有過場景的猜測,但如今見到,發現自己腦子裡一片空白。剛剛的設想根本拿不上台麵,她完全做不到落落大方。
甚至,她待在這兒整個人都略感不自在,就連動作都僵得要死。雖然感覺奇怪,但當下最主要的,還是回房好好整理思緒。
“咯吱——”
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猛地發出脆響的聲音。
蒼舒的思緒被打斷,身邊攙扶的人忙說“小姐,隻是一根樹枝,大概是下人打掃時沒打掃乾淨所致。”
她彎腰想要撿起,可就在即將蹲下時,身邊的蒼舒便已先一步撿起那所謂的樹枝。
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的手腕翻轉。
身邊攙扶著她的下人微微瞪大眼,跟拍馬屁一樣誇讚“小姐,您連扔樹枝都是好看的!”
蒼舒沉默,轉頭盯著那樹枝並未答話。
下人好奇問“小姐,您在看什麼呀?您的腿不疼嗎?”
單腳站立,對於如今虛弱的小姐來說,那是極難保持平衡的。可她家小姐厲害,即便很難,卻依舊能做到。
蒼舒勾出笑,很平淡地轉過頭,看向身側的下人,問“我問你一個問題,我以前學劍學了多久啊?”
下人有些不明白,但依舊老實回答“小姐當時學了大概有一個星期。”
蒼舒“……”
隻有一個星期嗎?一個星期能讓一個人有肌肉記憶嗎?
蒼舒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點點頭,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是這樣。”
“是啊,小姐當時學得可認真了!”下人挽著蒼舒,笑嘻嘻地往前走,“你跟姑爺就是如此認識的呢!”
“……”
沒騙她。
可蒼舒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垂下眸,覺得自己遺忘某件事的預感愈發強烈。
——她覺得她得記起來,但又害怕記起來後再也回不到以往舒心快活的日子。
男人用完膳便從正廳趕了回來,但隻稍陪她了一會兒,就神秘兮兮地出了府,再沒見其身影。
蒼舒本還想問他一些事,可見他這副著急忙慌的模樣,一大堆話都卡在咽喉中問不出來。
再然後,便沒機會了。
因為這人也不知道是去了何處,沒帶下人,是私自出府的。
蒼舒閒來無聊,便找來下人盤問,話語間皆是調侃“你們姑爺一下山就不見什麼人影,會不會是山底下有相好的?”
她原本就隻是隨口問,甚至多半都帶有開玩笑的色彩,可誰知這幾個下人一聽,連忙跪下磕頭喊道“小姐切莫說這些,姑爺最愛您了,哪會有其他的女子?!”
“這也不能那麼絕對吧?”蒼舒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不由得覺得有些掃興,“罷了罷了,你起來,我隻是逗你們玩。”
幾個下人沒敢第一時間站起身。
他們先是悄悄抬眼望了望蒼舒,見她臉上並沒有怒火之色,才鬆口氣,連帶著語調都緩和起來“小姐,你放心吧,姑爺不會做這種事的。”
這下蒼舒好奇起來“他為何不會?”
下人解釋道“當時姑爺為了追您,鬨了許多笑話,整座城的人都知道。光是關於您和姑爺的書,現在在外還有的賣呢!”
“況且姑爺是老爺夫人還有小姐您認準的人,我們做下人的,自當相信您的眼光。”
“那他就沒騙過我嗎?”蒼舒換了個姿勢,沒多大表示,隻掛腳在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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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下人搖頭“應當不曾。”
“好吧。”
蒼舒打了個哈欠,朝幾人擺擺手,翻了個身道“我乏了,你們下去吧。”
燭火被人吹滅。
身後腳步聲逐漸隱去。
蒼舒借著窗外灑進的月光打量著手上虎口的老繭。
很奇怪。
如果按照下人和‘他’的言論來說,她不應該隻學了一個星期的劍。
畢竟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而且這繭也不可能在一個星期就能練出來。
她的家世並不差。
就算要有繭,這些繭怎麼也不可能長在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對她隱瞞了什麼?
‘他’…對了!‘他’又叫什麼名字呢?
正思考著這件事的真相,門的薄紙上突然印出了男人的黑影,蒼舒立馬轉過身緊盯,剛屏住呼吸,那人便拱起指關節敲了敲。
“咚咚咚——”
連續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