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大夫望著眼前惡裡惡氣的七尺大漢,實在也估不到此人外裡粗魯內有細心。
看似醫術的門外漢,連最根本的診脈草藥也不懂,但是對筋骨穴位及動刀切傷口腐肉卻有著驚人的精準性。
可能也是為何他能年紀輕輕就可以當上劊子手的原因。
黃老大夫對於程景浩的求問,解答及如何施針都不藏私地全告訴他,因他隻學止血及止痛兩個針灸方法,所以程景浩沒兩三天功夫就熟練如流。
見他有如此慧根,黃老大夫也有意教他其他針灸治病的方法,可都被他一一拒絕。
“你這是做大夫,扶貧救世,我這是做劊子手的,最喜歡給人剝皮削骨抽筋放血,叫我學救人,還不如教我怎麼能讓人全程感覺到割肉的痛楚時,卻不能活活痛死或是流血而死。”
後麵一天三餐都準時地帶吃食過來,一是程景浩不願意欠人家的情,二是這黃老大夫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十裡八外的沒有一個大夫的醫術比他好,想著與他打好關係,往後有什麼事都可以走捷徑。
再深交進去,程景浩方知這黃老大夫深有一身醫術,卻待在一個貪心不足不斷壓榨他老人家的醫館裡。
這豐德醫館本來是一家小小不出名快倒的醫館,自從黃老大夫來了後才開始發展到縣城裡有名的醫館。
黃老大夫的月薪從八年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漲過,這老人家也真沒把這事掛在心上。這窩他也窩習慣了,沒多大的事就不移窩了,想著一個吃飽全家不愁。
可程景浩看不過眼,覺得這樣的人才可真是浪費在這些人手裡。
他問黃老大與這醫館可簽過契約,什麼時候到期。
黃老大夫甚是不解,程景浩解釋道你老人家現在身體健康還能被人當驢來駛,若是等日後年紀大有病什麼的,豈不是扔點銀兩打發了或是直接趕出去了事。
這衙門裡仵作不是被捉進牢了嗎?這職位正好缺人,且做那行的直按屍體說實事就行了,這黃老大夫絕對能上任。
程景浩想到這高興地一拍大腿說就跟黃老大夫說了。
黃老大夫這一聽傻了,嚇得搖手並搖頭地說道“雖然遲早見閻王,但我可不想用這種方法。我那烏龜膽子寧給活人治病,萬沒膽子看死人。”
程景浩聽他這一說樂了“黃老大夫,黃老大夫,這還不是一個樣嗎?”
“你這人話說的,怎麼能不一樣?”
“我就說你這腦子轉不過彎來,你這一生為活人治病,得到的美譽以濟世扶貧。可若是為死人說明真相,卻是為下世積陰德,為死人給世人了真相,雖說不吉利,你可細想這仵作做得是不是比大夫強?”
黃老大夫一聽陰德兩個就來神了,想著程景浩嘴裡說的話還真是來勁了,有點意思。
“陰德?”
程景浩彆可能沒有那麼擅長,可察言觀色是絕對是他的強項,看著那黃老大夫發光的眼,頓感有戲了。
張大人呀,張大人,你說他為你找到這麼一個醫術好的大夫做衙門的仵作,你說要不要給他豎起一根大拇指,當然償銀是必不可少的一樣重要東西。
“肯定啦,你為他們向縣大人呈明死亡的真相,那些枉死的人感激你也來不及,那人的親戚更是為你而立長生牌。你說這一看比你給那些活人小病小痛看病是不是份量不同了?”程景浩想了一想,覺得自己說得就是那麼一回事。
“你給那麼多人看病,剛開始人家還會感激一下,日子長了,病是你給他治好了,倒把你給怨上了。嘴上不說,那心裡可是給你詛上了也說不定,彆管那看病的銀子都進了掌櫃的手裡,他們都說你黑心肝的,天天排著長龍等你給他們看,那銀子都說你攢得富流油。”
“就算你沒有,他們也會硬想著你有。若是你無償給他們看病,那就更絕了。”程景浩倒了杯溫水,潤了潤嗓子。
“什麼更絕了?先彆光喝水,繼續說,給我聽到心兒都急癢癢!”黃老大夫看著程景浩又是喝水又是擦嘴巴,直催著說道。
“我這不是嘴巴都給說乾了。那些前來看病的人心裡頭給你罵得更狠了。”
“我若是無償給他們看病,他們怎麼罵我卻是更狠了?”黃老大夫皺著眉頭對這很是不解。
“你想想,你平時去包子鋪裡買肉包子,四文錢一個肉包子,連續給他買了七八年,突然有一天天買一文錢一個,你會怎麼想?”
“為什麼會一文錢一個?”黃老大夫傻眼了,不解地問道,程景浩這話題跳得太快了,他跟不上。
“他先前賣的是新鮮豬肉,後來改價格賣的是死豬肉。那些買包子的人氣了,不單止沒給他買更多的包子,還聯合給他告上,告他之前賣的都是死豬肉的包子,得賠給他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