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之間的時間感知往往精準無比,唯獨他,恰如時機地踏入了此地。
剛踏足殿內,呂超便察覺到,在座的所有修煉同道乃至太後本人都早已恭候多時。
就連那位地位尊崇的太後,竟也早早地蒞臨現場。
此次宴席,太後特意為呂超預留了一個席位。
呂超見狀,絲毫未顯謙遜,大步流星地坐定,隨即仰首望向太後。
此刻,太後的眼神正好與他對視,令呂超心頭一震。
這個太後,為何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
修行者的心靈感應,往往是超乎常理的存在。譬如太後,儘管她依然身著那襲熟悉的仙袍,但在呂超眼中,她似乎已悄然蛻變,變得更加冷漠疏離。
如果說有何不同,那就是太後如今散發出的寒意更加濃重,仿佛不僅僅源自情感,而是源自她修煉得來的氣質與威勢。
從前的太後並未擁有這般震懾人心的氣勢。
呂超收起思緒,暗自思量。難道,這個老婦人真的起了殺意,欲除掉自己不成?此事並非毫無可能。
他迅速掃視四周,發現諸多關鍵人物皆不在席。
徐聖康,這位潛在的敵人並未出現;今日的小宴,作為禮節性答謝太後壽辰祝賀之臣的場合,按皇家規矩,天子無須出席,故而不在;許茂則沉浸在書齋之內,即便頸畔懸刀亦不會分心前來;秦正鋒與張巡兩位護駕重臣,則守衛於宮牆之外;至於帶有敵意的蕭韻秋,更是未曾踏入皇宮半步。
一番計算下來,呂超震驚地發現:“踏入皇宮,竟是無意間將原本守護在我身邊的實力削弱了大半!”
他在心中琢磨片刻,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宮外,各種意外變故層出不窮,往往阻礙了他的計劃實施;相較之下,皇宮這座禁地確是個絕佳的契機。
首先,皇宮戒備森嚴,尋常人難以入內,那些意圖保護他的修士同樣被阻隔在外;再者,皇宮對於呂超而言始終充滿未知,雖曾數度上朝,但他對此地的了解僅限於皮毛。自古以來,皇宮便需維持一份神秘感,以示其莊重不可侵犯的地位。
如此看來,皇宮儼然成了呂超遠離安全區域,且缺少保護屏障之地,唯一尚存一絲不確定性的徐聖康竟然也缺席了今日之宴。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呂超心潮澎湃,“若想在京都行刺於我,的確難如登天,而在皇宮之中,一切則另當彆論。這裡不再是他的天下,給我提供了出手良機。”
至此,呂超終於領悟過來:原來在這宮廷之中刺殺他,才是最為明智之舉。這次,想必無人能再從中插手,乾擾他的生死之戰了吧?
“皇宮之內,他不再有任何話語權,因此為我提供了一線生機。”呂超心中默默念道。
“攝政太後”如今早已非昔日太後,因為她已被影子奪舍,然而那抹欲除呂超而後快的決心卻依舊鮮明如昔。
呂超,必死無疑!
“這個孽障,斷然不會料到,我會在天闕宮中終結他的性命,這就是挑釁我王師兄的慘痛教訓!”
太後的體內回蕩起一個森冷的聲音。
此人乃萬花穀的真傳弟子,公孫水荷。
此次仙道宗門遣其下山,她受王騰囑托,先行一步來到京都布局籌劃。
她本是對王騰懷有深情之人。
當知曉鎮西侯竟是命喪呂超之手,心中既為王騰傷痛,又對呂超滿腔憤怒。
待得王騰長歎一聲,言及需先下山為恩師試劍,汲取百萬生靈精血,故而無法立刻對付呂超之後。
她毫不猶豫地自王騰手中接過了散魂丹。
立誓要為她的摯愛,雪此深仇大恨。
於是她踏入京都,施展宗門秘術,分出一縷神魂化作影子潛入皇宮,悄然操控了太後之身。
既然與王師兄結下了血海深仇,她自然不能讓此事功虧一簣。
因而,她開始謀劃。
在外頭,守護呂超的力量實在太多,實非刺殺良機。
但在皇宮之內則不同,這裡的一切皆由她主導。
她有的是機會,在呂超周遭布下劇毒。
雖然此計略顯粗糙,但粗陋與否並無大礙,關鍵在於能否成功擊殺呂超。一旦得手,公孫水荷便可安然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