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圓點點頭，熱情地對安靜說：“你好，安局長，我是方慕圓。”
安靜收斂了笑容，並沒有和方慕圓握手，而是冷聲道：“方行長，今天早晨發現你行李肖剛死在了自家樓下，具體死因不詳，我們的人正在摸排，因此想到他的辦公室看一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方慕圓含笑道：“好的，安局，我們全力配合，我這就找人領你們去。”
這時候已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彭正利，搶先道：“方行長，我去喊辦公室主任，讓她來開門。”
過了2分鐘，隨著一陣清脆的高跟鞋由遠及近，從門口進來了一個30出頭的漂亮女人，合身的淡藍色西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弧度，一副冷豔的俏臉上，仿佛凝著萬古不化的寒冰，她聲音清冷地說：“方行長，各位，我是辦公室主任冷鈺霜，隨我來，李行長的辦公室在四樓。”
真是人如其名，整個人都給大家一種冰冷的感覺。
方慕圓跟在幾個人的後麵，上了四樓，冷鈺霜打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這個房間的位置應該就在方慕圓現在這個辦公室的正上方，格局都是一樣的，辦公家具也幾乎一模一樣。
屋子裡收拾得很乾淨，幾盆綠植也是生機盎然。
安靜對著方慕圓說：“方行長，那我們就開始工作了，你可以去忙，讓冷主任陪同我們就行了。”
方慕圓也不想在這裡多待，就點點頭走了出去。
當他回到三樓時，發現彭正利正神色慌張地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前，想到他剛才的話語以及失態的動作，方慕圓的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
他把彭正利讓到了屋裡，繼續兩人之間的談話。
方慕圓調侃道：“彭行長，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就儘早向我，向組織說清楚。如果沒事，你就膽子大點，剛才那個樣子，成何體統？讓警察看了笑話。”
彭正利尷尬地說：“方行長，對不起，剛才是我失態了。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占過公家一分錢便宜，我也沒有幫助李肖剛乾過違法亂紀的事情。但在費用開支上，你也知道，確實為了消化營銷費用，打了一些擦邊球。”
“打擦邊球是什麼意思？又打了多少？”方慕圓追問道。
“方行長，這個情況，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是明知故問？”彭正利驚詫地問道。
“我真不明白你說的意思，我在市行辦公室工作，對基層行這些貓膩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和我說，就要一五一十地說明白。”方慕圓冷聲道。
“好的，方行長，我說，我都說。”
“每年行裡為了營銷和維護客戶，每逢年節都要送禮，有的直接給錢，有的買購物卡，還有的是貴重紀念品，五花八門，還有日常的餐飲、煙酒招待費用。但現在上邊查得緊，這些不便直接下賬，就采取了變通的方式，通過所謂的“集中采購”中介公司，開出紀念品、宣傳品等發票，而實際從他們那些公司，想拿啥就拿啥，這就是打擦邊球。”
“這些具體工作，都是由財務科長貝妮娜辦理，我就是一個簽字的，拿了多少，拿得是啥，隻有貝麗娜和馬雨芬最清楚。而這兩個人，才是李肖剛的，咳，咳，真正心腹。”
方慕圓聽明白了彭正利話裡的意思，接著問道：“那每年用在這方麵的費用，大概有多少？”
“不會低於500萬。”彭正利肯定地說。
方慕圓心裡大驚，這麼一個支行，一年的“模糊費用”就要花去這麼多，而且都是沒有考證的，這裡麵顯然隱藏著巨大的漏洞，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來，看來寬市支行這灘水很深啊！
方慕圓不動聲色地說：“彭行長，你還有什麼要向我說的嗎？”
彭正利搖搖頭，苦笑著說：“暫時沒有了，你需要了解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方慕圓衝他點點頭，含笑道：“好的，彭行長，謝謝你給我介紹了這麼多情況。”
目送著彭正利出了門，方慕圓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走了兩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三個副行長都向自己彙報了工作，裡邊的信息量很大。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李肖剛，一個貪婪、霸道、好色、精明、強乾的形象，出現在了方慕圓的腦海裡，這和自己過去認識的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大相徑庭。
方慕圓苦笑了一下，看來要想理清寬市支行的這些問題，還得從剛正商貿那個已核銷貸款入手，也許這就是突破口。
想到這裡，他記起了蘭維國行長的話，最知情的舉報人，就是信貸科副科長齊琳。但現在寬市支行上空陰雲密布，齊琳的話可信嗎？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從走廊裡傳來了動靜，冷鈺霜陪著安靜走了進來。
方慕圓含笑道：“安局，有什麼發現嗎？”
安靜搖了搖頭，輕聲道：“目前還沒有，辦公室和宿舍裡的物品擺放很整齊，沒有外人動過，我們拿了李肖剛的幾個工作筆記本，想回去看看，其他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屋裡異乎尋常地乾淨。”
安靜最後這句話，明顯地加重了語氣。
方慕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從她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但令他很失望，安靜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向他伸出了纖纖玉手，客氣地說：“方行長，這段時間恐怕要經常打擾你，還請你多多支持！”
方慕圓微笑著說：“安局客氣了，這是我們應儘的義務。我們寬市支行的全體員工，也都盼望著早日弄清楚李肖剛的死因，這樣大家才能夠安心。”
一旁的冷鈺霜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方慕圓，又像是對安靜說：“李肖剛有個孿生兄弟叫李肖正，他們老家就是寬市李莊子的。”
“什麼？孿生兄弟，李肖正？”方慕圓失聲喊道。
“這個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我們的人正在李莊子進行調查，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安靜不慌不忙地說。
送走安靜三個人後，方慕圓嘴裡念叨著：“李肖剛，李肖正，剛正商貿，這膽子未免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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