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那個人的命運時間線是怎樣的。
我都不顧。
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是我唯一目的。
漢城雖沒有平京城繁榮,沒有彥海聲色奢靡,但他基建紮實,有省城的氣派敦實。
薑常卿將總首送回府邸,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給寧帥打了電話,彙報了施小姐的決定,寧帥什麼都沒說,便掛斷了。施小姐既然自願跟隨總首大人,那便作罷。”
我沒吭聲。
他走了兩步又回身,補充了一句,“寧帥將我留下,便是讓我看好施小姐,彆出了岔子。人生路還長,施小姐保重。”
“您保重。”我微笑。
他們似乎以為我自甘墮落了……
剛來漢城的那幾天,總首掌心有意無意觸碰我身體,依然有種濃鬱的滑膩荒淫味兒,但他循序漸進,一副道貌岸然關懷我的樣子,怕我尋死,總開導我。
我在漢城玩了半個月,將總首大人最寵愛的女兒愛玩的地方全都溜了一遍,他白天陪我瘋跑著玩,晚上陪我吃飯,我吃的東西皆是他女兒愛吃的東西。
一到晚上,我就藏起來了。第二天白日再現身辦公大樓外,他訓斥我不該夜不歸宿,我穿著洛可可風的裙子,紮著兩條麻花辮,說,“想吃柿霜糖沾嘉慶美食街南路大排檔的芝麻油。”
他吹鼻子瞪眼,卻一臉寵溺,陪我去大排檔的時候,他追不上我,喊我,“囡囡,爹爹這把老骨頭跑不動了。”
這句話喊我,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明知故問,“囡囡是誰?”
他訕笑。
上一世總首死後,說書人經常講他荒唐混亂的私生活,囡囡是他內心唯一的淨土。
囡囡是他跟原配生的女兒,忠厚孝順,天資聰慧。原配死後,他將這女兒寵上了天,父女倆感情非常好,可惜囡囡16歲那年早夭,總首每每想起這個女兒,總傷感落淚。
他喊完這句囡囡以後,我夜晚便敢在漢城大飯店的客房留宿了,我抱著他女兒生前最喜愛的棕熊玩偶,他觸景生情,長歎一口氣,蹉跎著背影離開。
小方問我,“微姐,你這番折騰乾啥呢?”
“前些日子他對我還有非分之想,我不敢夜裡留宿這裡。”我繡著一雙帆布鞋,“所以一落夜就藏起來了。白天帶他出去串回憶去了。”
“你不怕他對你用強的麼?”
我從腰間抽出一把小手槍,“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大不了一死,對不對。”
當他喚我囡囡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成功了,沒必要躲,他看見我就想起他最疼愛的女兒,內心難過,無心他想。
內閣組織國際球賽的事情,原本沒有任何軍隊響應,寧乾洲不理會。聽說那名叫沈靜姝的姑娘特彆感興趣,鼓動寧乾洲響應,寧乾洲便破天荒給總首打了一通電話,說,“辦,大辦。”
既然要辦,就不止辦球賽了,田徑國術跑馬等多項體育賽事一起辦!辦出國威,辦的漂漂亮亮!
官方各單位出人,軍方出人,學校出人,社會民間團體組織出人。
向社會融資。
這種時候便是那些大地主和金融實業家放血的時候了,寧乾洲總有法子讓他們掏腰包。
這規格超過了總首原先的預期,索性甩手讓寧乾洲去辦,為了一場彰顯國力的賽事,寧乾洲大興土木,擴建國際化體育館,容納萬餘人。
原本隻是一國洋人使團前來聯誼,寧乾洲牽頭,最後演變成多國聯誼賽事。
各個軍隊暫時放棄了紛爭芥蒂,為了趕上這波在國際舞台上露臉的機會,紛紛響應推薦人選。
隻有靳軍悄無聲息。
總首問起,“靳安那小子怎麼沒動靜。”
“他好像受了重傷。”幕僚長低聲,“聽說傷得很重。”
“怎麼回事?”
“不清楚。”幕僚長疑惑,“眼線傳回來的消息是靳安突然就這樣了。這小子經常突然失蹤,反偵察能力強,完全摸不到他的底,有小道消息說,他被曾經做悍匪時的兄弟出賣了。”
“靳安這小子不能出事,他戰場上能牽製寧乾洲。”總首看著文件,“派人去慰問慰問他,邀請他來。”
“曾經囂張跋扈,不懂妥協的男人,終於懂得什麼叫知難而退了,也算是能屈能伸。”
幕僚長點頭,“靳安這幾年確實成長速度很快,官場上不再向以前那樣橫衝直撞了,漸漸轉變了悍匪思維,等他摸透什麼是政治,就有寧乾洲頭疼的時候了。”
我將自己繡好的帆布鞋,輕輕放在桌子上,“不是腳疼跑不動嗎?您試試,合不合腳,鞋底軟,比你腳上的皮靴穿著舒服。”
老總首欣慰笑著說,“施小姐有心了。”
“我改名了,叫施囡囡。”我笑著說,“您總叫我囡囡,不如我換個名字罷,隻要您開心就好。”
幕僚長略帶深意看我一眼。
老總首無聲歎口氣,似是又想起了傷心事,頓失興趣,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
國際聯誼體育賽事開幕那天,我穿著洛可可風的長裙,長發散在腰間,雙鬢卡著笑靨花的發卡,坐在總首身旁的右側席位。總首左側皆是各國洋人代表。
我本沒有資格坐在這裡的,老總首偏生的讓我坐在這裡,而這個位置,本該是寧乾洲的。
寧乾洲坐於我旁邊的位置。
靳安這一天,也來了。
而我,終於見到了那個叫沈靜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