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兔那孩子，他並沒有親眼見過，但從一些他說過的話來看，都能瞧出年輕氣盛。
有天賦，但沉不住氣。
“沈警官如何看待卯兔？以沈警官的本事，能將午馬都逼死，抓到卯兔應該不難，何必來問我呢？”
“卯兔——”
沈遇之抬手，用胳膊撐著下巴，反而是嗤笑了一聲。
“針線活乾得不錯。”
聽到這話的齊華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身子後仰，整個屋子都回蕩著齊華的笑聲，仿佛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沈警官，你真的和我見到過的任何警察都不一樣，嗯……怎麼說呢，很特殊。”
齊華甚至笑出眼淚來，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情緒緩和下來後，那雙混濁的眸子便再次黏在沈遇之身上。
“有句話說出來有些許冒昧，還望沈警官不要生氣，總感覺沈警官不像是刑警，更像我們的同類，如果那個人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齊華打了個啞迷，就此住嘴，沒再多說。
這句話可不是恭維，而是實話。
身為天生反社會人格的罪犯，齊華有一種很敏銳的感覺，他在沈遇之身上看到了相當強烈的割裂感——
瘋狂與秩序並存，遊走在黑白邊緣的瘋子。
齊華甚至覺得很奇怪，這種人怎麼會成為刑警呢？應該成為瘋子才對。
和見到韓城時的感覺不同，韓城身上有股強得刺眼的正義感，偏偏沈遇之相反，似乎做什麼都是隨心所欲，邊界模糊。
這隻是第一次見麵，齊華就對沈遇之很感興趣。
“那你為什麼要自首？”
沈遇之拋開卯兔的話題，反而提起了未羊本身。
逃脫三十年，為何忽然要自首呢？
“沈警官，我隻是年老了，愧疚當初做過的事情，想要給被我殺害的死者贖罪，難道這都不行嗎，這樣上帝才會原諒我，不是嗎？”
齊華看向沈遇之，那雙渾濁蒼老的眸子，依舊閃爍著精光，深邃而沉穩，從始至終，他的唇邊都掛著笑意。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道理沈警官再清楚不過了吧。”
沈遇之就這麼盯著他，修長的指骨一頓一頓敲在椅子的扶手上，姿勢隨意，狹長眼眸上挑，眼底不見波瀾。
“哦？是嗎。”
半晌後，沈遇之起身離開，他們又聊了些什麼，隻不過齊華的麵色已經變得有些許難看，他死死盯著沈遇之的背影，再也維持不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沈遇之的步子在門口一頓，並沒有回頭去看那如同毒蛇一般陰翳的眸子，隻是雲淡風輕說著——
“差點忘了，有個小孩還在等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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