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院。
昨夜之事趙雲娘有些嚇到了,一直扯著林弋不放手,也不叫她離開,林弋彆無他法,溫聲哄了好一陣才把她哄睡了。
一出了正屋,就見了她家阿耶立在外麵,麵色是說不出的疲憊。
“阿耶,你也進去歇上一歇,我……今日暫且不回去莊子,你安心便是。”
聞言,林大江鬆了口氣,“那便好,外頭現下不太平,還是在待家裡比較穩妥。
你阿兄陪了大郎君去了吳家,也不知吳家那頭如何了,若是不好,大郎君的婚期怕是要往後延了。”
說著,林大江歎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吳家麼?
不好倒是有的,就是不知吳家是何態度,也隻能等阿兄與……他回來才能知曉了。
林弋垂了眼,林大江以為小女兒因由昨夜的事精神不濟,本想讓她去府裡蒹葭院瞧上一瞧,想了想還是歇了心思,大女兒因獻了迦南撚珠於夫人,夫人對她很是看重,料想了她定是安全無虞。
林大江囑咐了小女兒在家中歇著,便徑自去了前院忙去了。
一夜未眠,林弋著實疲累,便也回了她自己的屋中睡了。
這一睡就睡了一整日。
屋中的光線昏暗,林弋睜開了眼瞧了半晌,才從恍惚中認清了這是哪裡。
院中靜悄悄的,正屋那裡也是漆黑一片,林弋有些擔心阿娘,便推了門走了進去。
竟是不在麼?
林弋扶著牆壁的手就是一頓,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了耶娘的屋子,腳尖一點往沈府而去。
府中依舊張燈結彩,並未被撤換了下去,想必她昨日護下了吳府一些人,婚禮如舊。
立在大廚房外頭,透過窗子隱約可見阿娘忙碌的身影,林弋垂了眼,轉身往庫房走去。
她在這裡當差兩載有餘,自是知曉物什存放的地方,一手拿了一壇子南燒春,便去到了清明院。
主子成婚,清明院裡的一眾仆從被調出去安排了活計,隻餘下一座空院子,不曾見了一人。
推門而入沈樉的書房,一切如往昔,竟還是先前的模樣,緩步於書架之間,林弋的手指掠過她曾讀過的每一本書,最後落在一本詩集上頭。
若是再尋一首詩詞用作暗語,他可會還擇選了那一首?
許是不會罷,必竟他的妻如期嫁了進來,現下怕正是與他一同喝那合巹酒罷。
揭下壇口的蓋子,林弋就著壇子喝了一大口,唔……
竟還是那樣的烈,倒是有幾分似是她上一輩子與戰友喝過的白酒,酒香入喉。
咕咚……咕咚……
林弋一口氣喝下了大半壇子,唇畔這才離了壇口喘了一口氣。
來了這裡這般許久,還不知曉現下的婚禮是何模樣呢?
一對新人定是心喜、幸福的罷。
將這一壇子南燒春喝乾,林弋順手把酒壇子放在書案之上,她一轉身坐了下來,纖手撫過案上的每一樣物什,一滴清淚竟不知何時溢出了眼眶,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
“之安……
之安……”
林弋輕聲低喃,一遍又一遍輕喚他的名字,盼著時光能再一次倒流,回到阿兄中箭之前,或是她能救下阿兄的性命,她也就無需這般痛苦了。
再次開了一壇子酒,林弋一口一口喝了下去,這麼香純的南燒春,竟缺少了烤串和花生米相佐,白白失了飲酒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