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尹母進手術室的空檔,安相相還去相看了幾個護工,挑了兩個麵相和善又健談的。
畢竟已經八月下旬,再過幾天,尹明珠該去學校報到了,雖然也在首都的名校,但不在同一個區,最多隻有沒課時才能過來。
等到一切步入正軌。
安相相才去認領管依伶的屍體。
出於人道主義,她的屍體被保存的很好,隻是脖子上傷痕觸目驚心。
身邊沒有魂魄殘存的痕跡,不知道是去輪回了,還是被小梅吞噬了。
安相相伸手附上她還睜著的雙眼上,輕聲說,“她道歉了,說了很多對不起。”
再抬起手,眼睛已經閉上。
等火化之後,安相相選了個有向陽花的墓地,然後把一個水晶獎杯放在她的墓前。
這是管依伶經過前兩個劇的反響,得到的“新年度最佳女配獎”,本來要取消,他麻煩了宋雲鶴把它弄到手的。
回家的路上,途經一片荷花池。
安相相跑去摘了一個蓮蓬,但剝開之後發現蓮子又苦又澀。
想扔掉,但還是帶回家,把蓮子都摳出來,扔進家裡的小池塘裡。
買了肥料,又改了水質。
希望這次好好養,能長得甜一點。
再之後,生活變成兩點一線。
唯一讓人糟心的是,尹母術後恢複並不好,按照醫生的估計,她手術後隻要按照醫囑好好護理,起碼還能再活個五六年。
可現實是,專業團隊的治療方案換了十幾種,仍然拉不住尹母持續崩壞的身體。
不到一年的時間。
癌細胞擴散全身,每天要用大量的止痛藥,隻能躺在床上,呼吸全靠呼吸機。
這天,主治醫師把他約到辦公室。
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尹先生,您的母親是不是有什麼心結?”
安相相睜大眼睛,有點愣。
“按照我團隊的方案,隻要有一點求生意識,病患都能挺得過來。”
主治醫師搖頭歎息,“我們再有能耐,也救不了一個沒有意識活下去的人。”
安相相:……
晃著神回到病房時,尹母剛剛從昏睡中醒來,正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大抵留意到了動靜,偏頭看了過來。
那雙混沌的眼睛一下子濕潤。
嘴巴無力地動了動。
安相相看得出她在喊“相相”,頓了頓,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我在。”
尹母卻在這時候清醒過來,顫抖地掙脫開,將手縮進被子裡。
聲音很虛弱,沙啞的幾乎聽不清。
“你不是我兒子。”
安相相看著她,抿了抿唇,但也沒跟她爭,附和了句,“我不是。”
“那就不要……頂著……我兒子的臉。”尹母喘著氣說完,就扭頭不看他。
安相相點點頭,“那我戴個麵具。”
但可能是身體太痛,尹母現在對什麼都不滿意,就算戴上麵具,仍然氣得呼呼直喘氣,“你出去,你出去……”
安相相沒說什麼,起身離開。
但人真的往外走時,尹母又轉回頭來,看著同樣瘦了的背影默默流淚。
宋雲鶴也在看,等放在心尖上的人落寞地關上門,才收回視線,漠然地落在尹母身上。
“我以為他這一年的付出,你都看在眼裡。”
她當然看在眼裡。
相比她的兒子,這個孩子很優秀,很孝順,比她兒子好一百倍。
但是,“他不是我兒子。”
宋雲鶴皺皺眉,正要說什麼,
結果“滴、滴、滴滴滴滴滴……”,心電儀毫無預兆的發出警報。
抬手去按呼叫鈴,卻見尹母在搖頭。
宋雲鶴放下手,語氣依然冷漠,“需不需要叫他進來,好歹照顧了你兩年。”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