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已經被火燒得有些麵目全非。但是耳邊的銀色耳釘卻還在泛著光芒,襯著他全身破敗不堪的衣服,顯得更加的惹眼。
溫斯全身顫抖,柳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不,不會的,是不是,不是他。”
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落滿了臉,她腳如千斤重,看著近在咫尺滿身傷痕的人,抬腳卻無法踏出一步。
楊庭牧腳步也有些淩亂,但還是微微調整了下心情,走上前,蹲下身子。
“他是我們好友。”他有些艱難的開口,朝一旁的急救醫生說道。
“抱歉,抬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沒了呼吸了,應當是肺裡吸入了濃煙窒息後昏倒,又被火燒傷了。”醫生也有點難過的說了句。
“可有乾淨白布。”楊庭牧看著那張已經不複往常模樣的臉,聲音有些哽咽。
有護士從隨行的工具包裡拿出白布,遞給了他。
楊庭牧拿起布,顫抖著雙手,輕輕的蓋在了那張臉上,然後是身體。
“造孽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該讓我這個老太婆去死啊,這麼好的後生啊,我怎麼對得起人家父母。”
身上衣服有些臟亂不堪的老人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過來,臉上都是悔恨的淚水。
要不是她沒事拿炭火烘什麼菜乾,人又打盹睡著了,也不會讓火燒起來,虧得這孩子來拍照,救了她這條老命。
本來都出來了,她又哭喊著家裡的現金和首飾,這年輕小夥才會衝進去的,都是她這個害人精啊。
“我真的是個害人精啊,黑無常你要收走我的命才對啊。”老人家還在哭著。
邊上的人雖然難過,但是都在忙著救火。
“把他送殯儀館吧。”那醫生朝著助手說了下,又詢問了下楊庭牧。
“不,他不會喜歡那裡的,送家裡。”溫斯柳輕輕喊了聲,才發現嗓子不知為何已經啞了。
“這不合規矩,我們出車了,理論上是人沒了,是需要送殯儀館的。”一旁的急救醫生有些為難。
“我是區殯儀館的,我叫溫斯柳,有什麼情況我會負責。”溫斯柳已經停止了眼淚,臉上慘白一片。
又對著楊庭牧說道“楊庭牧我們把他送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送他回家。”
楊庭牧又跟醫生溝通了兩句,幾人一起把人抬上了擔架。
消防員們用大水磅,拉著長水管把河裡的水引了上來,身後的大火終於被撲滅了。
他們抬著擔架走過長長的青石台階,走過漫長的木棧道。
路上的行人們紛紛議論,不知情的人,隻覺得出了人命。
沒有人知道,白布下躺著的這個青年,是有多真誠多善良多優秀。
救護車把羅若天的遺體送到了他的騎樓,溫斯柳央求著擔架員把人抬到二樓。
他是為救人而死,工作人員也佩服他的勇氣,二話不說的抬了上去。
“醫院來電話了,阿清還沒醒。”楊庭牧站在走廊外,手裡拿著剛才醫生請的煙,手裡的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才終於點著。
溫斯柳坐在床尾,眼睛已經紅腫得不成樣了。
“你去醫院看看吧。晚些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父母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