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烏州_明月如故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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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烏州(1 / 2)

霍家副將得了聖上口諭,需立即赴楚。

宋言便知此事已有轉機,他不耽誤將軍啟程,隻是將一個巴掌大的榆雕小人兒遞了上去“勞煩將軍將此物交給吾妹,她叫蕭明月。”

宋言於霍氏有救命之恩,霍家副將自是敬重,他本想說此去或許為時晚矣,但瞧著恩人滿臉期待,隻得接過信物妥善收好,拱了拱手便大步離去。

宋言還跪在高台之下,雙手撐地欲想起身,此時宣室殿走出的三人看向低處,麵色皆是難堪且複雜。

宋言抬手屈腰,微微頷首,卻隻有禦史大夫一人眼神回望,另外兩人索性轉過身去。

廷尉秦翕這廂想了許多,對禦史大夫說道“公孫大人,適才殿中下官多有無禮,還望恕罪。隻是這宋氏案於兗州上報時本就含糊不明,吾等當時內憂聖體,外防諸侯,也並未想太多。”

丞相長史更是一改殿中厲態,俯首低腰地附和著“是啊,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竟鬨到了聖上殿前,是下官的錯。”

二人此番動作無非是仗著丞相之勢,廟堂博弈,波詭雲譎,公孫玄章也不會為此就同丞相加深嫌隙。天下庶民猶如潮海,川流不息,小小憉城一族又算得了什麼。

公孫玄章再次看向遠處高台之下,宋言依舊挺著身子骨行禮。

長史此時又小聲說道“陛下如此動怒,也並非單單因此庶民,二位大人可知西境烏州派遣了一位使者來到長安,可這名使者至今未能麵聖。”

公孫玄章當然知曉此事,但不是聖上無召,而是烏州使者不見。

長史說“丞相親自相迎,那使者竟然連半麵都不顯露,他道是陛下在兗州遇刺,萬不能去清擾休養,再者刺殺者為西境人,烏州覺得為雙方安危考慮,暫時不見為好。這事著實讓人覺得難堪。”

秦翕冷哼一聲“我看此人深諳心術之道。烏州能與我朝同盟,皆是為斡旋三十六州以此抗衡匈奴,他怎會無緣無故來到長安?陛下此番遇刺多少與他們脫離不了乾係,嘴裡說著考慮陛下安危,約莫是知曉哪一州犯事,以此拿捏想討賞賜罷了!”

“秦大人說的是,隻不過小小烏州的使者竟敢如此心計,陛下才這般氣惱。”

公孫玄章開口道“也不僅僅如此。西境內本就相互攀附製衡,危機四伏,烏州此番前來示好,若不先探探我朝真心,到頭來裡外受敵才得不償失。”

秦翕問“兗州的那群刺客,會不會就是烏州人?”

“那隻會多此一舉。”

長史說“八成是匈奴人。”

三人這般論道,便都能感受聖上心境,片刻後,秦翕又對公孫玄章說道“陛下焦心,楚郡宋氏一案隻怕是會問責,事已至此,大人,你我二人的下官怕是難以保全。”

公孫玄章心中有數,禦史中丞張時年秉性不正,遲早要吃虧。秦翕的廷尉府態度則是,無非是少個飲酒招妾的搭子罷了,無用。二人若不是貪功冒進,也不會借助世族權勢討了這份差。

闌出案不大,隻是恰好那裡有鎮北侯府的小侯爺,難免怕諸侯生了異心。可是長明王和鎮北侯,豈是一般人想動就動得了的,以卵擊石的道理,公孫玄章和秦翕都明白。

這一場仗,長安終究是輸了。

孝帝頭疾發作頂峰之時,楚郡太守的上書遞至案前。

關於宋氏一案的前因後果皆呈於簡中。

最終,禦史中丞張時年、廷尉左監馬伯舒二人未抵達長安便被判決斬刑。趙刺史有失察之責,撤職入都城書寫罪詞。至於李太守,其敢言上諫,不避強禦,在公孫玄章的舉薦下擢升大司農,當即離楚赴任。

長安處,宋言也無罪釋放,但盧書玉與鮑廉因他發生爭鬥,為此他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且不得離開營中。至於盧書玉、鮑廉二人則是各打五十軍棍,懲罰一年俸祿,其餘鬨事者皆打三十軍棍。

受害的宋氏一族得了實打實的黃金千斤,意為撫恤。

案子到此,便算結了。

但孝帝的內心深處,卻依舊未平。

是夜,孝帝忍著頭痛召了丞相入宮。

兗州巡幸時丞相為護孝帝而摔斷了腿,孝帝特派軍吏將人抬著入了宣室,如此榮光便是霍慎都未能及。

丞相傅明德將至古稀,鬢角與胡須皆已發白,一身玄色冠服穿戴嚴謹,寬大的袖袍之下隱著一雙瘦骨。傅明德執意要跪坐,在宦官的攙扶下擺弄雙腿已然氣喘籲籲。

“傅相,受累了。”

傅明德拱手敬重說道“為陛下分憂本就是臣子分內之責,何談受累,隻是楚郡宋氏一案驚擾禦前,是臣失察。”

“霍將軍親筆遞呈,豈能不受,但我憂心的並非此案。”

孝帝說到此處靜默片刻,傅明德替聖上張口“陛下可是憂慮烏州派遣來的使者?”

“丞相以為,烏州的使者至今不覲見,是為何?”

“臣猜度使者不入宮大抵是與陛下遇刺有關,能在寒冬之時遠赴長安,許是西境內發生了變故,抑或想同我們討要物資。臣以為,前者的可能性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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