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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公主是一個清醒的人。”蕭明月如是說,“在這個世上,隕於深淵的女子很多,而在淵下抬起頭來的女子卻很少,公主何不向前看,繼續走,這片花兒不得,怎知下一處沒有絢爛之地。”
阿若蘭心中清明但僅限於此“你知我心,我明你意,若沒有他,我們定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她沒有聽進勸告。
蕭明月抬臂行禮“公主執意如此,那我也隻能預祝公主遂心如意,告辭。”
當夜,蕭明月獨坐窗台遙望月亮升起,蒲歌為她傳補膳,療筋骨,就連針砭都施了一通也未見人回神。
蒲歌說“前來西境的路上你曾問我失憶該如何治療,我同你說,失憶即忘憂,彼時不知你有多少憂愁,這般看來,你會失憶也不是沒有道理。”
蕭明月回過神來,隻覺額頭有些刺痛,蒲歌取下最後一枚銀針“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承受能力其實很脆弱,也許一根草,一片羽就能將身心壓垮。你再強大也隻是凡胎肉體,學會愛惜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愛惜自己,我也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深淺如何。”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蕭明月失笑“以前的你不該說的都說。”
蒲歌將藥箱一合坐在她的身邊,共同看向窗外明月。
“我不喜你這般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的樣子。如果說九公主與你長大,是親人,那我和花玲瓏曆經諸事隨你一道來到西境,也算得上是貼心之人,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向我們訴說,九公主與玲瓏都比我小,我總歸比她們要老成些。”
“老成如你,看出什麼來了?”蕭明月問。
“當然是你與右將軍的情愛之事。”
蕭明月“……”
“你與右將軍,九公主與王上,還有玲瓏與小裴將軍,你們皆是我曾經的映照。”蒲歌看著夜空,一副淡然之色,“天下無數有情事,也多是無奈人,有些人見情路坎坷至此不追,也有些人即便相逢歧路也要誓死相隨。今生緣分的橋隻能走一遭,以什麼方式去愛,愛哪一種人,你都要在今朝做出選擇,為此,你應當覺得很難。”
“這有何難。”
“狡辯。”蒲歌看她一眼,“若不難,你也不會獨坐幽窗,承認吧,愛生根,妒忌之心自然也就生根。”
蕭明月抿了抿唇,終是有了小女孩的情態“誰妒忌了?我才沒有。”
“阿若蘭公主仙人之姿確實是少有的美人,男人或許難抵她的貌美,但也並非所有男人都以貌取人,至少右將軍不是。”
“我在意的不止於此,阿若蘭可是匈奴公主。”蕭明月一聲歎息,“我知他孑然無依走到今日必然艱辛,故而從不過問其身世,萬事皆能包容,唯獨與匈奴不可為伍。”
“右將軍是大祿義子,更是擁立漢家的南派之首,定不會與匈奴為伍,如果你想知道他與阿若蘭之間有何淵源大可直接相問,既然決定在一起,就不要互相猜忌。”
蒲歌以過來人的身份進行奉勸,向來一件很簡明的事情,人人做錯,人人不做。
蕭明月靜默坐著。
蒲歌說“相見且歡愉,莫要讓相思的苦再傷對方。”
片刻,蕭明月離開,餘蒲歌獨坐窗邊望著月亮升於東南方,她知道,光芒終將拂過銀月關,照耀莽莽絕域。
蒲歌隔著月光輕聲說道“長風萬裡,願君且行。”
銀月關的烽燧之上,亦有人抬手接住月光,讓長風渡越朔漠,送去永康。
蕭明月提燈走出芳陽宮,沒走幾步便看見阿爾赫烈靜候於城道旁側。
赤穀城於夏日慣點琉璃彩燈,夜幕低垂,彩燈如繁星般掛在古樸的木屋簷下,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微風拂過,燈光似乎也隨之輕輕搖曳,灑落一地斑斕的光點。
此刻,兩道身影靜靜立於木屋下,遙遙相對。
四周除了彩燈的柔和響聲,再無其他聲息,整個赤穀城仿佛都安靜下來。
蕭明月看見了阿爾赫烈負傷包裹的手掌,隨後她走上前去,起先幾步平緩隨後趨步,阿爾赫烈張開雙臂接住他,兩人緊緊相擁。
阿爾赫烈拿過她手中的燈籠,蕭明月的指尖輕輕撫過他的後背。
“不是說好不受傷嗎?”她問。
阿爾赫烈摸摸她的腦袋“不算傷。你要看嗎?”
“不用看,我也知道。”
阿爾赫烈低頭淺淺呼吸著,在聞見她身上的氣息時方覺體內的藥性被衝刷乾淨。
他說“聽聞你去北道諸州賀禮,一路可艱辛?”
蕭明月將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抬起頭來“不過是受些日炙風吹的苦,比不得你南下治安艱辛。”
阿爾赫烈垂下眸來,指尖撫摸過她的眉眼“西北的風很烈,確實苦了你。”
蕭明月小心翼翼地牽起他的手,而阿爾赫烈的燈照亮了她的腳下。
阿爾赫烈說“我帶你走一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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