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叮囑過嗎?裝模作樣紮兩針就行了。
現在都快把她女兒給紮成篩子了吧。
這大夫怎麼搞的……
抿緊唇角,薑三夫人擰著眉頭,差點沒把袖子裡的帕子給撕成兩截。
薑雲蘿牽著薑四夫人的手,可愛的圓臉上掛著濃濃的擔憂,兩條眉頭皺得跟毛毛蟲一樣,“娘,二姐姐不會有事的,對嗎?”
可是,二姐姐怎麼還不醒過來呢。
薑四夫人撥動著手中的佛珠,話語柔和道的安慰道,“當然了。你二姐姐福大命大,肯定沒事的。”
她看向床上躺著的少女,心生憐憫。
菩薩庇佑!
大夫忙活一通,臉色越發凝重,對著薑雲柔的人中又是一針。
“咳咳…”薑雲柔劇烈咳嗽起來,就像終於得以獲救的窒息之人,蒼白的臉色稍微紅潤了些許。
“娘……”
嘶啞的聲音傳來,薑雲柔眼淚滾滾而下,感覺渾身都沒勁兒。
“先彆亂動,二姑娘。”大夫還在收針,忙製止道。
“醒了,醒了!謝天謝地啊。”薑三夫人又開始演戲,雙手合十的對著外頭的天空拜了拜,眼睛都快哭腫了。
老夫人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走到床旁,慈祥的麵容上帶著濃厚的關心之意,“怎麼樣啊?柔兒,沒事吧。”
家中她最喜愛的孫女兒便是雲柔,活潑開朗,內心純粹。
今日見她遭了難,她的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並且這事兒還不能讓老三那混不吝知道,不然他得連夜把府裡的池子填平不可。
薑雲柔扭頭,看向屋中神色關切的親友,到嘴的話頓住,扯了扯嘴角,“…沒…事!”
她的嗓子……好疼啊。
薑三夫人還在感歎她演的好,絲毫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眾人對她又是好一番噓寒問暖,薑雲柔是既愧疚又疑惑。
但沒人能通過她微妙的眼神觸及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等薑三夫人把屋中的眾人送走,一臉竊喜的回到屋子裡後,拍拍胸口,“行了,柔兒,起來吧。”
沒事了,演完啦。
“娘…”薑雲柔摸著脖子,眼神複雜的盯著床幔,緩緩道,“娘,我覺得有……人害我。”
每說一個字兒,她的喉嚨就痛的不行,猶如烈火灼燒著一般。
但她還是要說。
不然她娘都不知道怎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薑三夫人一怔,眼神瞬間變了變,來到薑雲柔身旁,伸手摸了下她額頭,“呀,柔兒,你發熱了。”
不然怎麼都開始說胡話了呢。
她立馬焦急起來,看向一旁的大夫,“程大夫,快,快給柔兒瞧瞧,她怎麼發熱了呢?”
程大夫是薑三夫人陪嫁藥鋪裡的大夫,跟薑三夫人也來往多年,看著她馬大哈的樣子,嘴角抽搐,連忙拱拱手,“夫人啊,姑娘是真的溺水了。”
“我已經把藥方開好,婢女都下去熬藥了。”
等他家夫人察覺不對勁,恐怕二姑娘都要燒的昏昏沉沉了。
“什麼?真的溺水!!”薑三夫人驚呼一聲,眼珠子都瞪大了。
“咳咳……”薑雲柔又嗆咳起來,旁邊的婢女鬆煙趕緊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姑娘,快喝口水。”
“您說什麼?怎麼會有人害您呢?”
鬆煙臉色急切,緊張的詢問著。
薑雲柔眼中浸出淚花,望著自家親娘,情緒稍顯激動,“真的,娘……
你相信我……”
薑三夫人腦海中思緒亂飛,眼中的柔光不複存在,變得冷冽,坐在床上,用手輕撫她發梢,“柔兒,你慢慢說。”
她當然相信自己的女兒了。
要是讓她知道是誰敢動她女兒,她定然要將其挫骨揚灰。
薑雲柔吸吸鼻子,緩了口氣,感覺嗓子稍好一些後,慢慢說道,“我……今天跳進水裡後……就覺得渾身沒力氣。
我…想……讓鬆煙拉我起來,結果嗆了幾口水,根本沒辦法……說話。”
“就像……中了迷藥一樣…
特彆奇怪。”
她明明按照昨天晚上跟她娘商量好的計劃進行著。
但是……
她喝了幾口水後,意識也不怎麼清楚了,好在她娘帶人來得及時,將她拖上岸,不然她小命都要交待在池子中了。
她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是她身子出了問題。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要害她。
薑雲柔不傻,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京中風雲起伏,她也聽聞了不少肮臟故事,所以她懷疑…
她在府中唯一有仇的就是薑雲馨,但她還沒那個腦子給她下毒。
可是,真的很奇怪。
薑三夫人眼神幽深,收起手中的帕子,“沒事,柔兒,彆怕。
交給娘來處理。”
她倒是要瞧瞧,是哪路牛鬼蛇神,敢在她女兒頭上蹦噠。
“程大夫,麻煩你再給柔兒診治一番,看看她是不是中藥了。”
“鬆煙,今日姑娘吃了什麼?給我一一報上來。
還有,院子裡有什麼奇怪的人沒有?”
薑三夫人寵女兒,她院子裡的下人是最多的,可這些都是她娘家送來的,要麼捏著死契,要麼是多年家生子,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異常。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她女兒在府中連磕著碰著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今日,倒是讓她開眼了。
薑雲柔聽著她娘的聲音,昏昏欲睡起來,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程大夫慢悠悠的診著脈,臉上一會兒陰雲密布,一會兒扭曲古怪,看的薑三夫人捏著一口氣,心神不寧。
“程大夫,柔兒怎麼樣了啊?”
她實在等不及,徑直開口詢問。
程大夫搖頭晃腦,片刻後,收回手,慚愧道,“姑娘體內有中藥的痕跡,但具體是什麼藥,我還看不出來。”
恕他道行淺,這藥完全不在他的已知範圍內。
薑三夫人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眼神晦暗,“好啊,敢欺負到老娘頭上。”
惹到她,算是踢到鐵板了。
她一拂袖子,低喝一聲,“瑞喜,進來。”
“主子!”年輕小廝猴似的蹦噠進來,渾身冒著機靈勁兒。
薑三夫人看著床上沉睡的女兒,壓低聲音,冷冽道。
“拿著我的信物回老家去,把我乾娘趙老夫人請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她乾娘趙老夫人是宮裡出來的女醫官,對各種宮廷禁藥和秘藥,知之甚廣,加之其本身也是醫藥世家出身,醫術精湛,比起普通大夫,更勝一籌又一籌。
若她來,應該能知道柔兒中了什麼藥吧。
“是,主子!”瑞喜得了令,又快速奔出去。
等處理好屋中的事情,薑三夫人又把薑雲柔院子裡的所有奴仆叫到跟前來一一詢問。
過了兩日,薑府向宮中呈遞了薑雲柔生病的消息,請求讓她免除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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