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是!還請皇上明察,還我姐姐一個公道,姐姐對送子圖無比珍愛,今日送子圖被毀,姐姐也……”
張湘沒想到僅僅是因為自己借走了送子圖,姐姐腹中龍胎便沒了。
若她知道會這樣,當初就算打死自己也不會去找姐姐借送子圖。
她以後還怎麼有臉麵對姐姐?
蕭帝語氣冷厲,銳眼如刀,直指張湘,“既然知道你姐姐珍愛送子圖,你還把它借走做甚?
你保管不善,還惹得你姐姐傷心,引發小產,你也有罪。”
蕭帝的話語極其霸道,君威鋪天蓋地一般襲來,令人無比膽寒。
張湘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下來,剛止住的眼淚又瞬間如決堤的河道一般,奔湧直下。
“臣女……臣女明白,臣女有錯,可送子圖並非臣女損毀。
皇上,毀掉送子圖的人心思何其歹毒,她肯定知道這送子圖是我姐姐的珍愛之物,卻故意損毀。
不僅讓臣女得了一個損毀禦賜之物的罪名,還讓姐姐落了胎。
臣女一想到這等陰詭小人就在身邊隱藏,便難以心安。
還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明察,揪出這幕後小人,還姐姐和臣女一個公道。”
張湘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磚上,眼淚浸透地麵,形成一道小小的水窪。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
怎麼會這樣,姐姐對腹中的龍胎可是盼望了許久呢。
蕭帝盯著她彎下的背脊看了一眼,將手裡的菩提串戴在黑狗脖子上後,沉聲道,“查,當然要查,朕的後宮也絕不允許有此等陰險之人存在。
皇後,人都帶到了嗎?”
皇後在一旁坐著,眼神淡淡,“回皇上,都帶到了。”
蕭帝端坐著,周身氣勢冷凝,居高臨下的橫掃院子裡一乾人等,“送子圖是你們誰毀的,現在站出來,朕可以饒其死罪,從輕發落。”
院子裡寂靜無聲,隻有風吹過的沙沙作響。
大家眼觀鼻,鼻觀心,一時間竟無一人站出來認罪。
也是,損毀禦賜之物本就是死罪,現在還導致皇嗣受損,恐怕誅其三族也不為過。
蕭帝見狀嗤笑一聲,語氣淩厲,“看來是不見不棺材不落淚啊。”
“那便一個一個來吧,今日是誰最先發現送子圖被毀的?”
“回…回皇上,是奴婢。”張湘的貼身婢女紅兒顫顫巍巍的站出來,連忙跪拜在地。
“說,你看到了什麼?”蕭帝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視線也在不斷掠過院子裡的其他人。
“今晨,奴婢照常打了水去到小主屋子,誰知……誰知,進到屋中後就發現繡品被毀了,可小主昨夜睡前繡品還是好好的。
皇上明鑒,娘娘明鑒,這跟奴婢沒有關係,奴婢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損毀過繡品。”紅兒滿臉驚恐的跪在地上回話,身子抖如篩糠,唯恐自己被牽連。
皇後聞言,輕輕點頭,“想來賊人有可能是半夜進到屋中的。”
“鐘女官,昨夜是誰值夜?可有什麼發現?”
秀女身邊不用守夜,但宮中照常應有一個值夜的宮女,通常情況下,有誰走動,她應該知曉。
鐘女官繃著頜角,麵色緊張的站出來應答,“回娘娘的話,昨夜是宮女鳴星值夜!”
“鳴星何在?”皇後掃了一眼底下的宮女們。
“奴婢在!”宮女隊伍中,身著宮女服的鳴星站出來,硬著頭皮上前。
皇後甚是平靜的開口,“昨夜可有異常走動之人?”
宮中戒備森嚴,能走動的也就無非是宮女和秀女,隻要她有印象,想找出賊人,再簡單不過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昨晚值夜時,上夜有一名秀女和兩名宮女起床如廁。
異常之人……娘娘恕罪,奴婢昨晚下夜迷迷糊糊……睡著了。”鳴星一臉驚恐的伏拜在地,身子緊繃起來,沒忍住哭出了聲。
她也沒想到自己隻是眯了一小會兒,就發生了這樣大的錯漏。
她這下肯定完了。
皇後睨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先把你上夜看到的三個人指出來!”
不待鳴星開口,上夜如廁的三人自己就站了出來。
“娘娘明察,臣女隻是去了一趟茅廁,並未經過張小主門前。”秀女甲穩了穩心神,聲音乾脆的回稟。
“鳴星,你說。”皇後瞧著她堅定的眼神,倒是不太懷疑她。
鳴星抹了把眼淚,抬起頭仔細端詳了她一眼後,輕點頭,“是,這位小主住在張小主對麵,沒有經過張小主屋前。”
秀女甲暗暗鬆了一口氣。
而另外兩名宮女經過審問,更是沒有經過張湘門口,是從後圍房去的茅廁,隻是被鳴星巡夜時瞧見了而已。
事態陷入僵局,鳴星失職卻已是定論。
皇後看著鳴星,先對她做出處決,“宮女鳴星玩忽職守,扣除半年月例,杖責二十!帶下去吧。”
“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鳴星哭著被拖走了。
院子裡又安靜下來。
不知從哪兒飛來的蟬,叫了幾聲,蕭帝悶燥的揮了揮衣袖。
他看著跪倒在地,額頭通紅的張湘,有些不快。
“張湘,你昨夜就沒有聽到一絲異響?”
不對啊,秀女屋子的門不是都可以從屋中扣住嗎?
有誰能不知不覺的潛入,又不被聽見,都是秀女,又不是大內高手,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張湘哭喪著臉,窘迫搖頭,再次伏倒在地。
“……臣女沒有聽見!”
蠢貨!
蕭帝看了她一眼,氣不打一處來。
眼下可如何是好?
難道就隻能這樣草草蓋棺定論,懲罰一個宮女便罷了?
張嬪肯定是不依的,他也不想宮中有這樣陰險的人存在,而且說不定這人就混在秀女中,日後還有成為皇子妃的可能。
這樣的人,一日不查出來,他就膈應一日。
皇後盯著太陽底下曬著的秀女,轉頭看向蕭帝,“皇上,不若請刑部的大人前來幫助勘驗審問?”
秀女們身嬌體弱,再站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蕭帝搖頭,拍了拍膝蓋,壓著聲音開口,“不妥。這事關係秀女,又不可能對她們用刑,況且毀壞的繡品上也沒有什麼證據,隻是被普通剪子損壞,他們來了也查不出什麼。”
反倒是會讓這後宮之事鬨到前朝,影響時局。
“皇上,娘娘,臣女……臣女有內情稟告。”就在局勢僵持之際,一位秀女緊張的站了出來,眼神中微光閃閃,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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