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這天,一大早陪蘇麗珍去摘完香椿葉,冼耀文又回到廠裡,召集大家開“體驗”會議。
前段時間,幾個針織廠和布業公司送來的布料樣品都有試製出樣衣,辦公室所有人每樣一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穿著體驗也差不多可以總結了。
經過大家切身的體驗總結,綜合專業性的布樣檢驗,以及蘇麗珍和王霞敏紅著臉給出的評價,冼耀文自己科學嚴謹的觸感實驗結果,最終圈定了四家為潛在原料供應商,分彆是長江布業、福昌針織、日新針織、君祥布業。
名次是這樣排列,但冼耀文的實地考察順序卻是倒著來。
第一家去了君祥布業,沒急著正式拜訪,還是下班的點站在廠門口看西洋景,這一看還真看出了一點名堂,有五六十個人下班後不著急回家,反而來到一片空地,會合了其他一些工人,聽一個人講鬥爭、講增工資、講反對無償工時。
事後一打聽,君祥布業是香港工會聯合會的重點發展單位,廠裡還有一個女工工作委員會的書記,再一打聽,書記就是他以為的那種書記,而不是負責文件記錄的崗位,他立馬給君祥布業的名字打上了叉。
雖說冼耀文並沒有剝削工人的打算,且不太擔心中華製衣的工人自發性成立獨立的工會組織,但他警惕自己的工人和外麵的工會組織搞串聯。
香港並不平靜,工潮不斷,各種工會組織的政治性又很強,在冼耀文看來,工會組織對維護工人權益的本職工作並不積極,反而對鬥爭擴大化孜孜不倦。
惹不起,躲得起,跳過君祥布業,冼耀文展開了對日新針織的考察。
日新針織是一家開業不久的針織企業,老板歐逸新對中華製衣非常重視,不但主動把供貨價壓到利潤非常薄的水平,還答應了冼耀文在技術上的調整要求及兩個月的賬期要求。
隻是在進入合同細則談判環節,冼耀文主動增加了供貨價,讓日新針織保持一個合理健康的利潤水平。
相對成本,他更看重供貨商的穩定性和布料質量,他可不願意看到日新針織將來擺爛,把主意打到偷工減料上。
第三家福昌針織的工廠地址在深水埗福華街,離冼耀文家隻有不到三裡路。
25日這天在福昌針織大門口蹲過點之後,26日早上,他很難得沒在家裡吃早點,繞道基隆街,在四邑人開的兼營早點的糕點鋪子吃芋頭糕、雞屎藤餅。
填飽肚子,才步行前往福昌針織。
福昌針織的廠門口,老板蔡世昌站在大門口,在其身側還有一個長相不俗的女人。
蔡世昌看一眼路口,又從口袋裡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轉臉對邊上的女人說道:“等下要來一個重要客人,今天沒時間跟你談你和那個小警察的事。”
“爸爸,不要叫他小警察,他有名字的,叫呂樂。”女人嬌嗔道。
“我不管他叫呂樂還是雷樂,他都是一個小警員,小癟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泡我蔡世昌的女兒,我要叫人打斷他的腿。”
蔡世昌對自己女兒蔡珍的意見很大,他給蔡珍介紹了不少富家公子、青年俊傑,可她一個都沒看上,居然轉頭就和一個小警員好上,他的氣性大了。
“爸爸,阿樂人很好,也很有上進心,將來肯定能當上探長。”蔡珍已經得上戀愛腦癌,無可就要,在她眼裡呂樂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蔡世昌不屑道:“一個擦皮鞋、拉車的小赤佬,家裡有錢還是會講英文,探長,就憑他。”
“爸爸……”
“先彆說話,客人來了。”
蔡世昌說了一句,立馬掛上笑容往前邁了一步,“冼老板。”
“蔡老板,你太客氣了,在辦公室等我就行了,哪用得著在這裡等。”冼耀文湊上前和蔡世昌握了握手,嘴裡客氣道。
“應該的,冼老板可是我的貴客,怎麼重視都不為過。”蔡世昌指了指站在邊上的蔡珍,“冼老板,給你介紹,這是小女蔡珍。”
冼耀文聞言,衝蔡珍頷了頷首,“蔡小姐,你好。”
“冼先生好。”蔡珍含蓄回應。
等冼耀文兩人寒暄完,蔡世昌立刻說道:“冼老板,請到我辦公室先坐坐,喝杯茶。”
“蔡老板,喝茶不急,能不能先帶我去車間看看,等看完我們再坐下慢慢談。”
“當然可以,請跟我來。”
言罷,蔡世昌走在前,一路引著冼耀文往車間走,一邊前行,一邊給冼耀文介紹福昌針織的情況。
福昌針織開業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不過半年時間,客戶有但不多,工廠一直沒有滿負荷運作,對中華製衣這個客戶也是相當之重視。
蔡世昌殷勤的帶著冼耀文走遍所有車間,並讓負責生產的廠長給他細心地介紹工廠的產能和技術問題,事無巨細,有問必答。
早上還會有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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