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鐵工所,1919年由山崎貞吉創立於名古屋,該會社最初生產鍋碗瓢盆,有了一定積累後開始生產榻榻米製墊機械,1924年,開始生產木工機械,再到機床的生產製造。
戰後,總司令部禁止山崎鐵工所生產機床,山崎鐵工所隻好回歸生產鍋碗瓢盆,但山崎鐵工所的研發團隊一直沒有停止對機床的研發,正因為研發開支過大,山崎貞吉才不得已吸納股東,吸收資金以維持機床研發。
會長,我很喜歡山崎貞吉說的一句話,‘東洋人可以沒有筷子,用手抓照樣可以吃飯,但東洋不能沒有自己的機床’……”
冼耀文能聽出來南雲惠子沒有將山崎貞吉的話說完,他能猜到省略的大致是什麼話,這不重要,他隻在乎“山崎貞吉”這個名字,山崎貞吉,山崎鐵工所創始人,山崎鐵工所後改名為山崎馬紮克株式會社。
“隨著朝鮮戰爭的爆發,東洋在阻止共產主義勢力蔓延的鬥爭中地位上升,美國方麵一定會減少對東洋的限製,我相信山崎鐵工所的機床業務在不久的將來可以得以恢複,它未來的前景非常廣闊。
鬆永投資向山崎特工所投資了750萬円,占股25。
村田製作所,村田昭在京都中京創立的個人經營製作所,生產一種外差式收音機所用的氧化鈦陶瓷電容器,村田的規模很小,目前一共隻有五個人,但我看好電子的發展前景,向村田投資了70萬円,占股65;
但我和村田昭簽署了一份協議,當村田製作所的營收超過3000萬円,他可以從鬆永投資回購20的股分。
百樂萬年筆株式會社,一家生產金筆和自動鉛筆的企業,成立於1918年,二十年代百樂已經開始國際擴張,在紐約、倫敦、上海、新加坡等地都設有辦事處。
因為與戰爭的關係不大,戰後,百樂僅僅丟了國際市場,在東洋內部的業務並沒有受到影響,發展勢頭良好。
能夠入股百樂,是因為鬆田會長和兒玉譽士夫之間建立了友誼,並通過兒玉譽士夫認識了岸信介和笹川良一。”
南雲惠子糾結了片刻,說道:“會長,兒玉譽士夫從巢鴨刑務所釋放後,成了一名政治掮客,鬆田會長和他走得太近,我擔心會被利用。”
冼耀文輕笑一聲,“說說你的看法。”
“兒玉譽士夫願意結交鬆田會長,無非是因為鬆永商社資金雄厚以及鬆田會長之前的社會背景,我父親之前也有結交類似的人,他說……”
“你是不是想說兒玉譽士夫把芳子當呂宋壺?”
南雲惠子點了點頭。
“惠子,你知道中國的一本書《紅樓夢》嗎?”
“會長,我知道,但是沒有拜讀過。”
“這是一本不錯的書,等我回香港找一本明刻版送給你。說到東洋的戰國時期,人們隻會說織田信長、豐臣秀吉以及德川家康,很少有人會說起早期的人物安藝國毛利元就。
毛利元就在他大哥毛利興元與侄子毛利幸鬆丸皆連早逝下,接下安藝國家督之位。當時,中國地方西有盤踞周防、長門的大內義興和大內義隆父子,北有狼臥出雲、伯耆的尼子經久和尼子晴久祖孫。
然而在毛利元就的領導下,首先統一安藝國內的勢力,以女兒五龍局嫁於宍戶隆家以緩和長期與宍戶家的敵對關係,後又以兩川製度分彆介入次男元春吉川家、三男隆景小早川家。
安藝毛利氏經過西討大內氏、北伐尼子氏、南征大友氏的努力,從安藝國地方小勢力,最終發展成統治中國地方安藝、周防、長門、石見、出雲、隱岐、伯耆、備中,且染指北九州大友家勢力的築前、豐前等10個分國的勢力,領地石高接近120萬石,成為西東洋強大的勢力之一。
後來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統治的時期,毛利氏隻是被迫臣服,依然保留著不少地方權力,到了幕府時期,依然保留了長門國及周防國兩國三十六萬餘石的領地,仍算是一方大勢力。
這些都是毛利元就之前打下的基礎,不然安藝毛利氏早應該湮滅於曆史長河。
中國民間有一句古話,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飯,鬆永商社也好,鬆田芳子也罷,在東洋都是微不足道,遠不及毛利氏在戰國時所處的地位,不安於現狀,想往上走,可以采用什麼辦法呢?
跳出自己所處的圈子,融入更高級的圈子。”
冼耀文衝南雲惠子淡笑一聲,“在你還是南雲家大小姐的時候,你也許會對你的侍女和顏悅色,會跟她分享美食,但你不會讓她跟你同桌共食,更不會讓她跟你同床共枕。
下人就是下人,你對她好,隻是受到家教和個人情感的影響,並不是因為你認為她跟你是平等的,侍女融入了大小姐的圈子,侍女依然是侍女。
鬆永商社、鬆田芳子,扮演的就是侍女的角色,融入了一個高級圈子,隻能從呂宋壺開始做起。
侍女在南雲家隻是一個侍女,但走出南雲家,她的身份是‘南雲家的侍女’,山下、小泉、渡邊、鬆下見了她,都會恭恭敬敬稱呼她為小姐。
當呂宋壺沒什麼不好,隻要保證結局不是被扔到床底或被砸碎。
剛才你說漏了一點,兒玉譽士夫不僅僅是看重鬆永商社的資金雄厚和芳子的鬆田組二代目過往,他還看重芳子在駐日盟軍總司令部的人脈。
芳子負責充當呂宋壺擠進那個圈子,我負責保證她不會麵對悲慘結局,以及儘快改變她呂宋壺的身份。
假如你的侍女嫁給了山本五十六,你再見到她,隻能稱呼她為山本夫人。
繼續。”
南雲惠子理了理紛亂的思緒,低頭翻了翻筆記本,續上中斷的工作彙報。
鬆永投資還投資了小林製藥,一家自產的藥物賣不動,藥品批發業務卻做到東洋前五的企業,但做到前五也沒什麼鳥用,夾在零售商和生產商之間的小林製藥卻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利潤率低於銷售額的千分之五是常態,想靠提升規模獲得更高的利潤也不太可能。
一邊是依靠技術引進賺得盆滿缽滿的製藥商,一邊是業務停滯不前的小林製藥,困頓的二代目小林三郎想要轉型。
但想要轉型談何容易,醫藥產品的新品開發和銷售壁壘很高,除了專業技術、許可證等,還需要巨額的資金投入。
1894年,小林家族就推出過治療腳氣、腳癬的塗抹藥劑“田蟲酊劑”,1939年生產過頭痛藥“hakkiri”,但老字號和大企業在腳氣、頭痛藥領域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小林的產品市場份額卻少得可憐,且翻身無望。
在漫長的思索後,小林三郎放棄了與市場巨頭正麵交鋒的思路,開始萌生在大企業和老字號較少介入的衛生日用品領域這個小池塘裡找大魚的思路。
思路是有了,小林的其他股東和老臣子卻不支持小林三郎的計劃,要人不給,要錢不好商量,逼得小林三郎隻能從外麵想辦法,在小範圍裡已經小有名氣,被稱為“人傻錢多速來”的鬆永投資落進了小林三郎眼裡,幾經拉扯,鬆永投資投入1000萬円用於新品開發,占了小林製藥5.5的股份。
除此,鬆永投資還投資了不少企業,少數投資數百萬円,多數的投資在幾十萬円至兩百萬円之間,偏重高科技沾邊的企業,食品、日用品次之。
重工企業一家沒有,就是想投資也沒有對象,哪家重工企業背後不站著財團,根本看不上仨瓜倆棗。
彆看冼耀文人不在東京,但鬆永投資超過兩百萬円的單筆投資,鬆田芳子都會向他彙報,隻有他點頭,錢才會投出去。
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東洋投資這步棋還是挺滿意的,投出去兩億多円,折合350萬港幣上下,乍看是一筆巨款,但對可預見的回報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隨便揪出一家企業的股份便可收回投資。
投資東洋的第一步“投得準”算是摸到了門道,南雲惠子的投資眼光不錯,第二步“守得住”還需努力,假如鬆永商社不夠強大,必然就是旁人眼中的軟柿子,摘桃子的人早晚會上門,到時候隻有乖乖奉上的份,大概能聽彆人讚揚狗狗一般誇上一句:
“吆西,冼旺財,大大滴良狗,賜首相便秘陳屎三斤七兩,控控水,秤要高高的,隻能多不能少。”
南雲惠子彙報完鬆永投資的事務,又大致說了說鬆永信販的業務情況,冼耀文頷首認可她的彙報告一段落後,說道:“高野事務所的社長人選找到了嗎?”
聞言,南雲惠子的臉色變得怪怪的,但還是用正常該有的速度回複道:“已經找到一個,小林楠夫,今年20歲,畢業於帝京商業學校,因為崇拜高橋輝男成為住吉聯合會的成員,跟著高橋輝男練格鬥術。
有一次高橋輝男在居酒屋被人偷襲,小林楠夫用胸口擋住了捅向高橋輝男的肋差,但小林楠夫的地位並未因此發生變化,依然是低級雅庫紮,收入微薄,經常到他住所附近的雜貨鋪賒煙。”
說著,南雲惠子遞給冼耀文一份文件。
冼耀文接了過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小林楠夫的資料看著還不錯,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就是他了。”
“會長,目前沒有比小林楠夫更好的候選人。”
“那就儘快邀請他擔任高野事務所的社長,再找一個人當事務所的登記人。”
“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