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顏兒接著說道“水兒非要親口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想著既然能教你楚語,自然也可以教她中原話。沒想她倒學得挺快。”
聽了顏兒的解釋,端木易感到十分欣慰。他接著問顏兒道“你倆剛剛說了那麼久,都聊了些什麼?”
見端木易一臉好奇,顏兒倒是來了興致,也學著端木易的樣子笑道“嘻嘻,秘密。”
沒想到竟然被顏兒以自己的方式戲耍了一通,端木易頓時無言以對,隻得張口結舌地說道“這”
可顏兒到底也沒想瞞著端木易,見他已然吃了虧,便不再與他鬥氣,跟他講了起來。
原來,這兩位姑娘剛剛聊了半天,卻是在互相把自己介紹給對方。為了讓端木易也對水兒有些了解,顏兒便將水兒的身世說與了端木易。
聽了顏兒的講述,端木易才知道,水兒的人生經曆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悲慘。他長歎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對水兒的將來也無能為力。
正自惆悵著,屋子外麵傳來了嘈雜的人聲。看來端木易預料的不錯,有人登門造訪了。
聲音逐漸近了,從門外走入幾個人來。開道的是兩個年輕人,隨後,那名尊貴老者由另一個中年人陪著,緩緩進了門。
見老者前來,端木易站起身來,禮節性地拱手一拜,顏兒和水兒也趕緊跟著,起來作揖行禮。
兩名年輕人先還了禮後,老人與那中年人也一起向端木易拱拱手,算是有所回應。
禮畢,端木易朝著顏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邀請老人坐下說話。
善解人意的顏兒立刻心領神會,恭敬地對老人說了幾句話。老人點點頭,像是答應了一般,卻不坐下,繼續和顏兒說著話。
又講了四五句的樣子,老人才停下來不再言語。他將目光投向端木易,充滿著期待,似乎在等著什麼答複。
聽完老人的話,顏兒也向端木易看去,她轉述老人的話道“老伯自稱姓黃,是此地的‘三老’之一,也是村裡最年長的老人。他說此次前來,是特地請咱們到他府上去。你看我怎麼回他?”
“當然是去啦!”
“去?為什麼?剛才在河床上的時候你不是說不去嗎?”顏兒對端木易出爾反爾的行為有些不悅。
站在一旁的黃老雖然未聽懂兩人間的對話,但從神情上看已猜到七八分。於是,他向顏兒解釋道“姑娘勿怪,這位小哥兒是個聰明人。他先拒絕我,現在又答應我,並非有意反複無常,而是另有深意。”
聽完黃老的話,顏兒更加糊塗了。她看看端木易,又看看黃老,最後還是決定問黃老道“老先生可否告訴我其中的原因?”
語言不通的端木易對這次會麵本還有些擔心,但看樣子,黃老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甚至還能幫他勸住顏兒。這讓端木易非常高興。
而另一邊,黃老已經開始與顏兒解釋起端木易這麼做的理由來“老夫不知自己猜的可對,但想來,小哥兒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水兒。”
“保護水兒?”
“不錯,經過這次事情之後,水兒算是村裡第一個在祭祀上活下來的孩子。這雖然是個好事,但不免會引起一些村民的非議。”
“這又是為什麼?”
“唉,姑娘還是把人心看得太好了。你想,這年年的祭祀,有多少家裡的孩子都送給了河神。他們本都以為自家的孩子做了河神的妾室,也算老懷安慰。但今天小哥兒的把真相告訴了大家,這些沒了女兒的人家自然便會有些怨恨。”
“可這也不是水兒的錯啊……”
“姑娘是明白人。可這窮鄉僻壤,有哪裡來那麼多通情達理的人,更多的是刁民罷了。他們有怨恨卻不敢對河神發作,便會轉嫁到死裡逃生的水兒身上。”
“這算個什麼邏輯?”
“嗬嗬,”黃老聽到顏兒依舊不敢相信,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豺狼從不會向猛虎亮爪,他們隻敢對著羔羊舔舐獠牙。”
說完,黃老長歎一聲。
黃老的這番話讓顏兒由心底裡產生出一種大恐懼來。她低下頭,反複地回顧著這段話,越想越是心驚。於最不安時,打了個寒顫。
看到顏兒的樣子,端木易大概知道黃老看對了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後,顏兒看向端木易,確認道“你當真是為了保護水兒嗎?”
端木易點點頭,說道“我如今在村民心中地位非同一般,這樣高調地到水兒家來,無非是在提醒大家一個問題——水兒能活著是河神的意思。如此一來,那些虔誠的村民,多少會有些忌憚。”
說罷,端木易看向黃老,用手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老先生,請吧,我們隨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