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生劫!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於明珠暗投,長情錯付。
可偏偏薑夫人對端木易就是如此。
看著端木易搖頭不語的回答,薑夫人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意外地是,她沒有太多哀傷。
像是早已料到這個結果一般,薑夫人神情極為平淡,緩緩說道“先生放心,對先生的感情,就像妾身曾經的公主身份一樣,早已是過往了。妾身如今,對先生已是心如死灰,沒什麼眷戀。”
聽完薑公主的話,端木易心裡頗不是滋味。他雖然感到一陣輕鬆,卻也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並未忘記鄭伯所求之事,恰好薑夫人已陳明心跡,端木易便趁勢道“夫人心中如此想,自然最好。既然夫人已和鄭伯結為連理。在下,便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此話一出,薑夫人立刻便猜到了這次談話的真正目的。她淒怨地一笑,接著說道“原來先生是為了此事才來和妾身談心的。好,很好,非常好。”
“還請夫人不要多想,在下隻是由衷祝福……”
對端木易的說辭,薑夫人已不想再聽,她打斷道“隻是由衷祝福?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好,我姑且相信你。那麼,既然祝福完了,先生還有彆的事嗎?”
“我……”端木易無言以對。
但見薑夫人淒然一笑,譏諷端木易道“看來先生做事倒是挺專一的。為了祝福妾身一句,竟然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如今先生的心意妾身已知曉了,這殿外炎熱,妾身回去了。”
“夫人,那剛才在下說的那件事……”端木易這時還不忘自己的任務。
而對端木易的傷人做法,薑夫人心中早已經沒有了更失望的餘地,她平靜地答道“借先生吉言,早生貴子一事,就不勞先生費心了。”
說罷,薑夫人轉身便往寢殿走去。端木易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隻好看著薑夫人遠去的背影,滿懷歉疚。
卻說薑夫人回了寢殿後,將殿門死死地閉了,連伺候的宮女也沒讓跟進來。隨即,便倚著殿門癱坐下來。
此時,她並沒有一點的傷心難過,隻覺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惡心,想要吐出來卻吐不出來。
自上次無名來後,薑夫人便發現,自己對端木易的感情,已不似之前那般強烈。隻是她也未曾想到,當端木易說心中從未有過她時,自己卻能如此的雲淡風輕。
所以,對於端木易替鄭伯做說客這件事,薑夫人並沒有感到一點點地悲哀,有的隻是失望。
但同時,她又分明感受到痛苦。這痛苦來自於孤獨和無助。而此時,她唯一想念起的,卻隻有她以為已經身死的無名。
曾經的幻夢崩塌,牽掛的故人殞歿。命運終於把她溫柔浪漫的少女之心完全揉碎。
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後,申薑緩緩站起來。臉上雖還掛著淚花,眼中卻已乾涸。她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床榻,呆呆坐在那裡,透過窗欞望向被狹窄禁錮著一方雲天。
那裡裝的下日月星辰,裝的進春夏秋冬,卻始終裝不下,亂世中一個少女的清夢。
窗外清風透竹林,林下端木易不安地反複踱步。他不知道薑夫人此刻的心情會是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勸說是否起到作用。
這時,鄭伯已從前朝回了後宮。見到端木易獨自在林中待著,鄭伯走到他麵前問道“先生,事情如何?”
端木易拱手行了個禮,答道“在下已經儘力勸了,至於結果如何,在下也不能保證。”
鄭伯卻是滿懷感激地輕拍了一下端木易的肩膀,說道“辛苦先生了。沒想到讓先生替寡人操勞完國事,還要為寡人操心家事。”
對於鄭伯的感念,端木易沒有說話,隻無奈地報以一個苦澀的微笑。
好在接下來,鄭伯便不再繼續談此事,而是邀著端木易一同往城中去,看一看鄭都這幾年的變化。
鄭伯與端木易自城南的宮城而出,一直沿主街穿過整座新鄭都城,又到北郊的獵場逛了一圈,直到黃昏時分,才重回到宮內。
白日臨出宮前,鄭伯已吩咐宮裡提早準備美酒佳肴。待得兩人回到宮中,正好可以用膳。
回宮之後,鄭伯將端木易安排在殿中等候,便又去探望薑夫人。隻是,去了不久,鄭伯便麵有憂色的回到了宮殿。
見鄭伯神色不對,端木易趕忙問道“可是薑夫人又有所不適?”
鄭伯皺著眉,搖搖頭道“那倒不是,隻是夫人讓婢女傳話,叫寡人先回殿中,說她隨後自會前來。”
“那鄭伯何故如此憂慮?”端木易不解地問道。
鄭伯抿著嘴,小眼睛儘是擔憂地瞥了一眼端木易,解釋道“夫人一向溫和守禮,卻不知今日為何會忽然如此。”
端木易當然猜得到,薑夫人之所以這樣,定是和自己白日裡勸她的事情有關。隻是當著鄭伯的麵,他也不便多說此事。
於是,端木易隻好寬慰鄭伯道“興許夫人隻是沒準備好呢。夫人的病情確實不足以再有反複,鄭伯也莫要多慮。”
“但願如先生所言。”鄭伯仍是不太放心地點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