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想要乾什麼?”叔段沒了剛才的氣焰,言語也變得和緩了幾分。
無名手中長劍再次舉起,將劍尖緩緩遞到叔段肩頭,臉上寫滿了無奈與不舍地說道“你若在辱你母親一句,我便在你肩頭刺上一劍。我雖不能殺你,也不能讓你做出這等不孝之事。”
誰料,叔段聞言,先是一陣驚愕惶恐,隨後卻放聲大笑起來。隻是笑聲中,儘是苦澀與淒涼之感。
無名聞聲,心中又生出對叔段的歉疚之意,於是便將劍尖緩緩往後撤去。
出乎意料的是,正在無名往回收劍的瞬間,叔段卻將身體往前撲去,直接以胸膛迎上了無名的劍。
無名慌忙快速撤劍,叔段卻已用雙手抓住了長劍。
隻是電光火石之間,長劍自叔段左側胸部靠外的位置刺入。
陡然發生的變故讓無名措手不及,他想去抓住叔段,卻不料叔段竟主動往後倒去。
倒在戰車上的叔段頹然坐在車內,鮮血不住自傷口湧出。
眾人見發生了如此情況,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無名更是伸著一隻手僵在車上。
倒下後,叔段卻淒婉地笑了出來,自嘲著說道“果然,你所在乎的,一直都是母親。我呢?不過是個附屬品罷了”
一旁端木易和寤生見狀,都不禁低下頭,扼腕歎息。
潁考叔癱坐在寤生的車輦上,也是喟然良久。
隻有祭足眼中閃爍著光芒,對眼前這出悲劇視若無睹。他甚至在打量著四下的情況,隨時準備命令手下士兵上前將叔段等人就地誅殺。
這時,一直在一邊看熱鬨的州籲終於有動作了。
袖手旁觀的州籲見叔段受傷,便知今日助叔段奪位的計劃已然泡湯。而他也和祭足一樣,始終觀察著場間變化。
如今這情形,自己這一方已完全處於劣勢。若是無名能出手相助,己方還有一線生機。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失魂落魄的無名顯然已沒有再戰之力。因此,他能做的,就是趁著這眾人黯然的時機帶兵趕緊溜走。
於是,州籲便對著自己手下的兵馬暗中示意。
幾個領隊的副將看到州籲做出的手勢,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開始帶領兵馬有序撤走。
不過這次,州籲沒有拋下叔段,而是將倒在戰車裡的手段保護在中間,一起帶了撤走。
祭足察覺對方的逃脫意圖,正要下令追趕,端木易和寤生竟同時將手攔在祭足胸前,阻止了他的行為。
“君上,此子不除,將來後患無窮啊!”祭足語重心長地說道。
聞言,寤生並沒有看向滿臉憂慮的祭足,而是看著叔段被州籲保護著逐漸遠去,深深歎息道“手足情深,豈忍相互斷絕?!……”
叔段和州籲的隊伍走了,幾乎沒弄出多少動靜。以至於,直到叔段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儘頭,無名仍然沉浸在自己重傷了親兒子的痛苦裡。
這時,端木易自祭足的車輦上緩緩下來,默默走到了無名的車輦旁,輕聲說道“人都走了,清醒一點吧,畢竟也沒那麼糟糕。”
無名抬起頭斜眼看了端木易一眼,說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費儘心思地想要改變,到頭來結果還是一樣。”
端木易無奈又惋惜地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早就和你說過,天道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都怪你!”無名看著端木易惺惺作態的樣子,心中氣惱無比,不由得因著過往的恩怨遷怒於他。
這一聲怨懟聲還未落下,無名已一掌朝端木易天靈蓋拍去。
端木易頓時心驚,他也未曾想到自己好心過來勸慰,無名卻要對他痛下殺手。
慌忙之中,端木易雙手朝上一架,將無名的一掌攔下,隨即又往後跳了一步。
“你要乾什麼?”端木易驚道。
無名一擊未能得手,反倒冷靜了一些。他看著端木易,說道“要不是因為你,又怎會如此種種的悲劇發生……如今叔段已和我形同陌路,我如何再去保他周全?!”
端木易見無名雖然對自己儘是怨恨之意,但他父子反目成仇,實在太過淒苦。
一時間,不忍心再與他爭鬥,反倒幫著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無名,我之前跟你說過要你去尋伯陽,你可曾去了?”
“還沒有。”
端木易恍然,雖有些沒底但還是建議無名道“不如……你去找他試試吧,也許尚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