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生劫!
八月天高,三秋水冷。南雁歸,西風緊。
驛館的寓所外,落木蕭蕭而下,發出簌簌之聲。
葉落之聲讓房間裡的默然顯得更加沉寂,端木易因為公子突的一句話陷入了苦思。
良久,端木易才喃喃自語道“原來,他真的做到了。”
“什麼做到了?”公子突聽到端木易的話語聲,不解地問道。
“噢,沒事。”端木易應道,“公子殿下說此事之後,世子殿下就性情大變。那天的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共叔段死了”公子突臉色忽然變得黯然。似乎再次回憶起那天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感傷。
“死了?”端木易本以為在無名的努力布局之下,叔段終於逃脫了宿命,卻沒想到最終還是徒然。這個結果讓端木易既有些心驚,又有些後怕。
若真如公子突所言,叔段終究還是死了,那麼無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可這些年,他卻如銷聲匿跡了一般,杳無音信。
這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異端。
“公子殿下確定叔段死了嗎”端木易想弄清楚此事的可靠性。
公子突眼神堅定地點頭應道“我非常確定。兄長那一箭貫穿了他的胸口,救不回來的。”
“可否請公子殿下詳細地說一下那天的情況?”端木易問道。
“當然。”公子突點頭應了,便將那北製那一戰,從深夜遇刺到最後撤兵整個過程都詳細地講給了端木易。
講完,公子突長歎一聲,感慨道“叔父之死,我始終深感愧疚。公父的諸位公子裡,隻有我與叔父關係不錯。昔日薑夫人還在時,聽她說過,是因我與叔父幼時有幾分相似,所以便更加偏愛於我。那夜叔父行刺之時,若非我叫住了他,若非他手下留情,隻怕一切都又該變得不一樣了”
人各有命,公子殿下也不必過於自責。端木易聽公子突語聲帶著不少愧意,便安慰他道。
“嗯,多謝先生寬慰於我。”公子突道。
端木易點點頭,隨即問道“既然共叔段已經死去幾年了,為何這幾日公子殿下又想起此事?”
“因為我偶然遇見了一個人。”公子突神色變得不安起來,他話說到一半,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說道,“那個人便是無名先生。”
端木易頓時驚訝不已,連忙問道“你在哪遇見的他?”
“兄長那裡。”公子突答道。
震驚的情緒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端木易壓抑住內心的驚詫,再次問道“公子殿下的意思是世子與無名有來往?”
“我也不知道。隻是那日我偶然從兄長帳前路過時,曾經瞥見了他。但看當時的樣子,他們仿佛是在商議著些什麼。”公子突道。
“此事是何時發生的?”端木易問道。
“就在咱們商定移師戴國那天的前夜。”
“怪不得……不對……奇怪……”端木易一時間竟換了三種神情。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一件事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一時間,竟是連端木易也捋不清楚。
不過這一次,公子突倒是沒有驚訝於端木易的狀態。
相反,他極為淡定地問道“先生也覺得奇怪對吧?照理說,是兄長殺了叔父,無名先生怎麼也不應該與他有合作才是。”
端木易隻顧陷在無名與世子忽這段撲朔迷離的關係裡,並未注意到公子突不同尋常的鎮定。
沉吟片刻後,端木易才緊皺著眉頭說道“無名向來睚眥必報,他相助世子一事,確實太過反常。這之間定然有什麼陰謀。想必這幾年世子的變化也和無名有著莫大的關係。”
“先生的意思是,兄長這兩年之所以會性情大變,是受了無名先生的影響?”公子突問道。
端木易神色凝重,說道“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罷了。但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性情也沒有那麼容易,那是需要利用人自身心理上的缺陷的。至少在世子心中,本就應該有一個過去不的坎兒。隻有這樣,無名才有可乘之機。”
“兄長嗎?難道是交質那件事?”公子突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隱秘之事,小心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端木易見狀,便即猜測公子突定然有秘密要說。
於是,他站起身將門窗都緊緊閉了,才又坐下,側耳傾聽公子突接下來的話。
公子突見狀,便放下心來,輕聲地答道“此事我也是聽彆人說的。據說王子狐之死並非源於暴病,而是有人刻意為之。而且,據說是公父親自下的命令。”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將世子留在險境嗎?”端木易驚訝道。
“這我便不知道了。最近這些年,公父也變得讓人難以捉摸了不少。過去公父雖然與我不甚親近,但對其他幾個兄弟還是極為疼愛的。可如今,唉……”說著,公子突臉上浮現出一抹淒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