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易越發地覺得鄭國公室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了。
這攤子水看似清淺平靜,卻是深不可測,暗流湧動。
仔細思索了半天,端木易終於再次開口“我想公子殿下既然來找我說這個事情,應該是想讓我留下來幫你做些什麼吧?”
“先生如願留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可先生若是不願留下,我也不會強求。”公子突誠懇的說道。
這句回答雖然與鄭伯如出一轍,但比起鄭伯,公子突要更加誠摯一些。
當然,即便公子突不出言相求,端木易一樣不會就此而去。
因為這件事裡終究牽扯到無名,而且事情又太過錯綜複雜。他若此時袖手旁觀,待到將來事情醞釀得一發不可收拾,再來乾預,隻怕為時已晚。
更重要的是,端木易忽然有一種感覺,最近這些年天下異動更加頻繁,似乎也與無名有關。
因此,端木易必須留下,也必須將這件事徹底調查清楚。
懷著這種想法,端木易答應了公子突的請求。
對此,公子突自然是欣喜不已。
為慶賀此事,公子突又端起酒來接連敬了端木易幾杯。
卻之不恭,端木易自是爽快地飲了。
飲罷,端木易卻又忽然神情嚴肅地說道“公子殿下,要弄清楚這些事情,恐怕並不容易。在下以為,咱們得商量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一切聽先生安排。”
“嗯……在下認為,咱們也許先從無名來此處的目的入手比較好。殿下覺得呢?”端木易麵有思慮之色,沉聲道。
對於這個問題,端木易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對於無名來說,他能屈身與世子忽合作,那麼世子忽一定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這麼做的。
而世子忽又能有什麼呢?
鄭國,未來的鄭國。
世子忽是名正言順的爵位繼承人。無名既然為他而來,必然是為了鄭國的江山。
思及此處,端木易繼續說道“在下以為,無名之所以會放下一切恩怨,幫助世子,很可能是為了利用世子謀取鄭國江山。”
“先生所說不無道理,”公子突道,“隻是……兄長也並非易與之輩,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接受無名呢?兄長本就是世子,他即便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君位。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
“……這點確實值得懷疑……”端木易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又沉默了半晌,才略有些不自信地說道,“除非,有些什麼事情,讓世子覺得繼位無望了……”
想到此間,端木易忽然靈光一閃。
在這紛繁複雜、毫無頭緒的種種事情間,端木易終於抓住了一絲線索。
“公子殿下,高渠彌這個人的情況你了解嗎?”
端木易跳躍性地問話讓公子突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兒以後,公子突才回過神來,對端木易說道“高大人本是公父的近侍首領,這幾年來卻是平步青雲。已經由一個普通的士成為了中大夫。難道先生懷疑他也與此事有關?”
“我也隻是猜測。他之前曾經設法套過我的話。所以我在想,他是否並非為自己,而是為了某些人在謀事。”端木易雖然表達得十分含蓄,但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隻是這個猜測,太過讓人心驚膽戰,但對於王侯將相之家,卻又如此的尋常。
權位讓人戀,也會讓人迷。那個至高無上位置之下堆疊的往往是森森白骨和斑斑血跡。
也正因如此,人在瘋狂地爭奪到這個位置之後,才會費儘心思的保全。
回想起前世裡的種種曆史,多少賢主也會因為渴求長生,渴求權位的永恒,而做出那等卑劣、昏蒙之事來。
若是為了這檔子事,鄭伯姬寤生是否能做出棄子謀利的事來呢?
思及此處,端木易的後背自骨頭縫裡透出絲絲寒意。
原來,有些人真的可以權和利而什麼都不顧。
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屋外秋風更緊。
風聲不住嘶吼,於屋內聽來,卻如同悲戚的哀吟。
哀吟聲續續不斷,驀地夾雜了一聲淒厲的哭嚎。
那是長久醞釀後,炸響的一聲驚雷。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