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看著怒不可遏的周天子,沒有答話。
而周天子姬林見到鄭伯沒有絲毫的愧意,反而變得更加憤怒。
“逆賊,孤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這亂臣賊子……啊!”
“子”這一聲還沒說全,便聽到周天子慘叫一聲,沒了動靜。
原來,竟是一枝羽箭自東麵鄭國的軍隊中飛來。
飛箭的劍簇穿入到了天子的肩頭。
天子受傷吃痛,仰麵倒於車輦之上。
這樣的情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驚不已,他們都在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敢向著天子射出這一箭。
隻有鄭伯,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他當然不會意外,因為這一箭,本就是他交代給祝聃去做的。
這,也是無名獻出的最後一策。
大戰的勝利並不足以宣告王權的衰落。隻有天子的鮮血才能昭示霸主的誕生。
可亂世依舊有亂世的規矩。大周的王權還未至覆滅之時,盲目地置天子於死地,無異於是犯了眾怒。
但如果隻是讓天子受一點傷,那一切便就又不一樣了。
因為隻要天子不死,則天下仍然有著名義上的主人。
而天下有主,則諸侯無所爭。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韜光養晦。因為嶄露頭角隻會讓天子注意到你,然後借你之力去攻伐鄭國。
如此一來,便是吃力不討好。
隻要天子活著,諸侯們便注定各懷心思,難以齊心協力。
因為誰也不想傾全國之力地去征戰,卻把贏來的成功拱手讓人。
為他人,終究比不過為自己。
一箭東來,讓周天子倒下了。
從此,一個時代結束了,另一個時代卻即將開始。
以一國之力,勝天子之師,不逐北,方使諸侯懼。以一箭之能,傷天子之體,不殺生,則令諸侯疑。
繻葛之戰,鄭伯在戰略和戰術上同時獲得了勝利。這之後,周王室的天下徹底分崩離析,而鄭國的霸主地位也逐漸確立完成。
……
八月下旬,鄭國軍隊終於從繻葛戰場順利班師都城。
此戰的全勝,讓鄭國的威名徹底在天下豎立起來。
而為了給天子最後再留一絲顏麵,在返程的路上,鄭伯便派遣了祭足到洛邑去探視天子。
此時凱旋之師方至都城,祭足隻怕還沒從洛邑歸來,所以對於此戰的慶祝,鄭伯打算再往後推遲上幾天。
但對於軍隊的犒賞仍是宜早不宜遲。
於是,抵達鄭都後,所有將領便直接雖鄭伯入了宮城。
在一番論功行賞之後,諸將方才各自離開宮城。
出宮之後,公子突當然是直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一路未曾停歇,因為他要急著回去見一個人。
依然是黃楊樹下、偏僻小宅。
這一次,無名隻是獨自待在裡麵,並沒有和高渠彌再說什麼事情。
這場戰爭,他隻是個在背後出謀劃策的幕僚,甚至連戰場都未去。
鄭伯既給了他足夠的信任,卻也對他無所不用其極地進行防備。
因在前線無暇顧及,鄭伯便將無名軟禁在了公子突的府上,並差遣了近侍進行看守。
而另外一麵,他對無名的計策又是儘數采納,用人不疑。
好在無名對此並不介意。因為他本來的目標就是製造亂局。
隻要鄭伯能夠順利成就霸業,這種小節,他可以不在乎。
而且,如今的他,也難得這麼清靜幾天。
也正因如此,公子突回來時,無名才能一臉恬淡安逸地坐在屋子裡,自己與自己手談。
公子突進入屋子的動靜讓無名抬起頭。他初時眉頭緊皺,見是公子突回來了,才漸漸舒展開來。
“原來是公子殿下回來了,這次戰果如何啊?”無名說著,又低下頭去,在棋盤上緩緩落下一子。
公子突卻是一臉的不快。他神色焦躁地問道“先生,公父並沒有給我什麼特彆的獎賞,我們是否被高渠彌給耍了?”
又落下一子後,無名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公子突,笑道“殿下太過著急了,一會兒他來了,你大可以親口問問他。
“什麼,高渠彌一會兒又要到此處來?”公子突問道。
無名含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而公子突那裡,卻是惱怒不已,咬牙切齒地說道“哼!這廝倒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我倒要看看,這次,他還有什麼理由可找……”
話音方落,院子裡傳來了高渠彌的聲音“公子殿下好大火氣,讓小人都不敢來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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