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氣吞噬天地!
荒館人稀夜更長,青城宮遠樹蒼蒼。
夜的青煙含著樹色,殿前庭院中的槐樹寒影疏疏;月的碧光照著棲鳥,簾櫳孤燈下的人兒佇立孑孑。
王右丞又抱膝在燈前,隻有影子伴著他。山中似有小溪,有夜杵聲急。
少頃,聲畢。跑來一背著筐濕衣服的女家奴,那女孩問他“無奈長夜裡,你在這裡乾嘛呢?”
王右丞看著這浣紗女,又回頭望了滿目瘡痍的宮殿,搖頭道“我害死了朋友,錯過了睡覺的時間。”
女孩放筐在地上,渾不在意地坐在上麵,問他“內疚、自責、心痛否?”
王右丞點點頭。
“那你還睡地這麼香甜,還不快快去做些事彌補?”
王右丞納罕地看著她,“我何時睡了?你莫要打趣我,快快走吧。勸你不要去拜師宴大殿那邊湊熱鬨,老老實實回去休息。”
女孩擰著袖裡的水道“你居然這麼跟你老子娘說話。不是我,你還做不了魔道八寒部的少主呢。”
王右丞疑了,問“小姑娘你是誰啊,怎麼知道我與呼延邪大哥的事情?”
女孩跳下衣筐,將自己剛洗的衣服一件件丟出,幾件濕淋淋的肚兜掛在了王右丞臉上。她趴在筐裡,又拎出一個帶血的人頭給王右丞看,嬌聲說“想起來我是誰了麼?”
王右丞驚看著哥舒的頭在她手裡搖搖晃晃,結巴地道“大叔?”
女孩臉紅了一下,隨手將人頭丟了,叫著“我拿錯啦!”說著她又從筐裡薅起隻血淋漓的熊頭來,得意地給王右丞看。
“熊?八寒部?女孩?老子娘?”王右丞猶豫了一下,又結巴地說“熊熊燕兒?”
那女孩又將衣服和熊頭一個個收在筐,複背上才開心地說“記住這個熊頭,以後有用哩!”
王右丞立即跳下去要抓她,震驚地叫道“你跟神仙姐姐是啥關係?”
女孩飛踢一腳踹在他臉上,一溜煙跑走了,臨走甩了一句話“你沒失眠,你一直在夢中哩。不然我筐裡怎麼會受你記憶影響,多了個鬼的人頭呢?你回頭瞧瞧罷!”
“好暴力的丫頭,跟神仙姐姐扯上關係的人修為都這麼高嗎?!”
王右丞驀然回首,渾身赤裸的蘇小小和易依晨肚子上好大一個窟窿,正怨毒地看著自己。而哥舒摟著自己的腦袋與獨臂的白雲飛一人一隻大手已攥住了他脖子。
四人齊聲說“你害死了我們,你害死了我們,還我們命來,還我們命來!”
王右丞呼不出氣,掙紮地喊“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喊著坐了起來,溫柔的陽光刺地他恍惚了一會,把著兩隻手掌看了會才喃喃地說“居然是個夢?!”
“熊燕兒怎麼跑進我夢裡了,弄個熊頭給我看是什麼意思?”他忽然拍腿怒道“他喵的,你們有這麼大本事闖進我夢裡,就不能多說幾句話告訴我前因後果嗎?!氣死爺爺了!”
正惱著,蘇小小跑了進來,一把摟住他說“你終於醒來啦!”
荒殿中的事一件件湧進了腦中,他也興奮地抱住蘇小小道“你沒死,你沒死啊,太好了!”
蘇小小說“當然沒死啦,有你這個大英雄救了我,我活地好好著!”
摩柯允穀忽然在左眼裡說“你可是牟玉的上門女婿,我勸你矜持點,彆又讓那盲盒發動了,把這房子給炸飛咯。”
王右丞大喜,心說“哎呀呀,你這黑魚怪還在呢?!我好擔心你替我遭了一記麒麟劍灰飛煙滅了!”
摩柯允穀罵道“你特喵地死了,我也好活著呢!”
蘇小小見在他懷裡道“你在我的新宿舍裡睡了一天一夜啦。就你有嘴福,我剛煮好了麵,這就去端來”,說完屁顛顛跑了出去。
臥室窗明幾淨,隻擺了幾件樸素的家具,雖不富麗倒也清新。臥室照舊是以木欞隔的,想必書房和客廳也有,這又是另外一處大殿了。
王右丞呆呆自語,“我居然睡了整一天了?!”
摩柯允穀掩不住開心地說“你他娘的吞了一隻魑級鬼的純黑靈力和靈根,又吃了個用仙藥胚築的上階靈力者的腦子和靈根,吞噬劍氣吃撐了自然要多睡會養神。”
他又說“大殿血戰裡,蛛和蛇的妖力已被吞食乾淨,又有鬼和正道靈力補充,助你到了下階劍氣,而且是堪比戰力最高的下階靈力,距離中階靈力也不過一步之遙了。”
王右丞驚道“天呢,我劍氣一夜之間成長地這麼快?!”
“是哩,是哩!到底是上古筆記殘卷裡記載的無敵屬性,真他喵的強悍!要知道,縱是千古奇才,想要短短時日突破六階靈氣來到中階靈力的山門前,少說也要七八年呢!”摩柯允穀興奮地給他講。
王右丞知他肯定趁自己睡覺時查看了自己經脈中的劍氣,想到右眼的妖力已經沒了,再也不必擔憂吸食妖力而做出猥褻女孩的事,內心也很歡欣。
摩柯允穀與他心神合一,知道他在想什麼,糾正地說“都說了這吞噬劍氣不是屬性,是個活物。妖力被它吃了,成了它的一部分。你以後控製不住它,善淫的特質還會被它利用你身體去與女孩洞房。”
王右丞聽了喪氣地垂下了頭。
“我特喵地還吞了哥舒大叔的靈力,以後不會還想要吃人吧?!”
摩柯允穀接著道“這我不好說,不過你隻是吃了他純黑靈力而已,他的眼球還被融在了劍上,你應該變成不了鬼。但這大叔實在是太強了,魑級鬼裡,他也是頂天厲害的。鬼吞食血肉的衝動,保不齊會與妖的善淫那樣成為劍氣的性格特質。”
哥舒送他的白色簷帽就在床邊,王右丞將它默默地戴在頭上,內疚地說“大叔他死了,因為我死了?”
“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道。我早提醒過你,爛忠厚在修仙界是行不通的。”
王右丞恨恨地攥緊了被子。
此時蘇小小端了好大一碗湯麵來,麵裡還臥了七八個荷包蛋。
“快吃吧,我手藝可好呢,家奴姐兒哥兒們吃了都說好。”
王右丞捧過大如豬食槽的碗,立即要大膏饞吻,扒了口麵進嘴裡。一股說不上的味道,又酸又甜又苦又鹹齁的味道在嘴裡,惡心地令他差點吐出來。
王右丞含著麵吃不下去,但吐出來也不是,看著蘇小小關切的眼不知如何是好。
“吃啊,吃啊!你不要感動地哭啊,這雖然是我第一次做麵,但彌補不了你救我命的大恩。彆掉眼淚了,趕緊吃吧”,蘇小小撫著他背說。
王右丞眼中帶淚,根本不敢咀嚼地吞下這碗豬食,心中苦道“你奈何要以怨報德,我少說要被這碗麵損幾年陽壽。”
蘇小小拍手笑道“吃了我麵的家奴們,都不知跑哪兒去了,我也不好使喚彆人。你且等一等,我再給你盛一碗吧。”
王右丞趕緊拉住她,擠出笑來說“飽了,我飽了!”
這時門外又走來二人,正是白雲飛和易依晨。
易依晨眼睛紅紅的,儼然是剛哭過,見王右丞醒了才勉強笑了下,將一把劍放在床上說“你那把黑劍沒有劍鞘,我去北極當鋪定做了一把給你劍套上了。”
王右丞握著劍,隻見劍鞘以不知什麼木頭做的,隱隱透著股靈氣。鞘上無裝飾,隻塗了黑漆,印著個火紋花押,另刻著幾個小篆字,“右劍之火,唯蝶是承。”
“這劍鞘是怎麼回事?”王右丞問。
“怎了?你還瞧不上了?”易依晨揪著他耳朵說,“這可是用紅杉樹精怪的木頭做的鞘!我還特意挑了一顆火之寶石給刀匠,打了個機簧在上麵。你彆不識好歹,這可花了不少北極幣呢!”
王右丞當然看到了一粒凸起的紅寶石機簧隱隱透著火光,他疼地呲牙道“小易姐,我是問這個火的花押和這幾個文理不通的字是咋回事?”
他很擔心易依晨和白雲飛看出這劍由哥舒黑火靈力鑄造的。
不料易依晨叉起腰罵道“也不知哪隻狗賊偷了老娘的北極幣票子,待這劍鞘打好了我竟拿不出一個幣來!幸虧稷下火院的小喬兒,就是你未來媳婦也去給她新劍做鞘,可巧遇到一起去了。你未來丈母娘文修真人立即認出這是盲盒裡的仙品級黑色火劍,便一同把你劍鞘的錢付了。”
蘇小小聽了,笑說“這軟飯吃的可真湊巧!”
易依晨捏著禪裙的袖子掩口笑道:“可不是哩!既然吃了人家軟飯,自然要刻上稷下火院的花押。”
她忽然搶過劍鞘給蘇小小看,“小小你看,這幾個字裡有‘右’還有‘蝶’,你說說是啥意思?”
蘇小小興奮地說“那小喬兒最喜歡蝶了,這‘蝶’字肯定指的是她。嘖嘖,這話我才看明白,原來是定情的話,好肉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