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傳來,仇雁歸的背抵上了木板,左輕越將他按在門板上,卻沒有下一步動作,明明怒意侵蝕啃咬著席卷全身,他捏在仇雁歸肩膀上的手也愈發用力。
仇雁歸隱隱覺得不對,忍著肩頭傳來的痛感,他低聲詢問,“少主?”
左輕越盯著他沒說話,仇雁歸感受到他壓抑的情緒,猶豫了一下,就著這個姿勢主動伸出手,試探性的慢慢環住少主的腰。
就像曾經那樣,笨拙又耐心。
左輕越眼中的情緒更加洶湧,但最終在兩人微沉的呼吸聲中,他卻驟然卸了力道,慢慢將頭抵在仇雁歸頸側。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肌膚上,仇雁歸不自在的偏了偏頭,但又被人捧住臉按了回來。
力道不重,有種無力的感覺。
仇雁歸愣了愣,耳邊就響起了少主低啞的嗓音,莫名有種咬牙的意味,“吞雲閣是餓著你了?”
——我可曾虧待過你?
“瘦成這樣,是想以死明誌?”
——為何叛我,就這麼不甘願待在苗疆嗎?
他明知刺客的乖順可能是另有所圖。
齊晟的話在腦中揮之不去,刺客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熨燙進左輕越心中,怒意莫名其妙的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疲憊之意。
就像是多年前大仇得報,他坐在寶座上睥睨著階下眾人,看著他們戰戰兢兢,卻又麵露恭敬的麵容,心中卻空蕩疲倦,覺得無趣至極。
他忍辱負重為爹娘報仇,他機關算儘奪得苗疆大權,他鑽研蠱術成了人儘皆知的苗疆“蠱王”。
他有這偌大的苗疆,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利,有著富可敵國的珠寶。
但他唯獨留不住自己所珍視之人。
他救不了爹娘,也留不住仇雁歸。
左輕越如今可信之人,也隻不過一個齊晟而已。
更何況由於身份特殊,平日裡唯恐牽連對方,明麵上也隻保持著“交好”的模樣。
繁華之下是一片死寂,那浮於表麵的金玉被敲碎,露出內裡腐爛陰暗的模樣。
世人豔羨的是苗疆少主,而不是左輕越。
“未曾。”
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似乎比前幾日清朗些,仇雁歸不知少主所謂何事,但他感知到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仇雁歸遵從本心的環住少主,利用如今自己的“身份”湊近少主,放輕了聲音道,“隻是少主不在,雁歸寢食難安。”
他眼睫微顫,隱秘的情愫被克製的藏進眸光深處,浮於表麵的隻有刻意放柔的嗓音,還有恰到好處的關切。
就好像左輕越眼前的不是一心護主,懷著愛慕心思孤注一擲的仇雁歸。
而是毫無氣節,以色待人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