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四秋!
森子對我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像一年裡承上啟下的春夏秋冬樣好好活著,扶扶四百二十度的arz鏡框,我看了看對麵清晰的森子一眼。
張口就說:“好。”
像森子這樣的女子,唯獨用溫文爾雅這種四字形容詞肩負名詞的成語描述最為合適不過。
森子是我的高中二年多的同學,也是大學同學。本來想起來的是,當初可能就我是孤寡蛤蟆一樣去到昆明的這所聞所未聞的學校了結此生學習無涯,後麵卻發現出現了一個不太熟的熟人。
算不上他鄉遇故知,隻是慶幸還有個牽絆的人隔著老遠還記得。
在某次的聯歡晚會自我介紹時,兩百多號人的熱鬨歡迎會就把我和她給分配在了一起。我挖空了當時一寸半的三七分腦袋才陡然想起這個女孩子來,對了。
她是渡邊森,我的高二同學,也是我那半個學期的同桌。
當時活動主持人是我的室友陳二北和巴桑兩個難兄弟的夢中情人齊媛,係稱當時我們學院的第一女神,就理所當然地把我和森子安排在一個小組。
據多年以後,我們久彆重逢於南京天橋下的現代咖啡店裡,古老的黑色摩卡把奶香味沿著長長的勺柄散發出來,那像極美麗女人的手臂,皮膚,就悉數把多年前的曆曆目目男女之事再現眼簾。
陳二北看著一半牛奶混合一半咖啡上的冰點,直直地對著我說,老丁,說真的,我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所有的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我按了按頭,三七已經修剪得不成樣子,隨著十多年的光陰流逝,浪蕩而去的豈止是隻有這些身體痕跡。
記憶又被再度拉回到那個晚會中去。
當時自報家門後神奇般發現我和森子來自於同一個學校,再問又知道還是同班同學,就不容放過給調過去,安排在一張雙人桌上。
我暗暗地看了森子一眼,沒記錯,當時正是南方潮濕多雨的季節,溫度處在二十攝氏度,森子右手腕是一塊gaslo的粉紅色手表,淡淡的綠白色連衣裙,和一雙彪馬白皮增厚的十孔小鞋,頭發用一根絲綢的淡黃色隱藏於發絲中編成荷蘭瀑布的款式,微微憂傷的眼眸便從來沒有正式過看過旁人,也包括我。
後來長達二個多小時的聯誼會,我都烏七八糟地被幾個損友連蒙帶猜地搞得暈頭轉向,看女人和搭訕,扯課題,實在是筋疲力竭地不行,回到座位正要歇歇,森子便從人群很分明走到我的眼下丁君,陪我出去走走吧。
不容置疑的語氣,毫不掩飾的請求就讓我站起身,看著低著頭的森子,張口說,好。
ncholy細水流長的曲調裡,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邁出男士優先的腳步,就走向外麵世界的門。
森子話很少,其身若有若無的日式氣質要微微才能察覺。
很多櫻花的海道,電車和漫畫,以及電纜拉長的扉頁書簽映入眼前。
一開始我走在前頭,方形格子的地磚很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遠處是市內的高樓流動的燈火,照在幾十公裡外的學區內不成問題,天上永遠是天上,雲南的雲不太多,至少那個晚上的月亮一出來就八成沒有沒修飾過,我想著,作為普通高中同學,還是大學校友,出來走走也不算過分,好歹對方還是一個美女,賞心悅目來著的事對任何一個雄性生物都有致命吸引力。
這時候,森子就突然走到了我的側麵,我又連忙把那些發散了往事的思緒拉回車軌,可不能出了溴。一股清新的花蜜香水味鑽到嗅覺神經末梢,很快就又聽到森子那種獨一無二的特殊嗓音。
丁君,沒想到還可以在這裡遇到你。
我尬然一笑,嘴角有點裂開,仿佛是即將被夜風刮開的水麵,我也是沒想到還可以在這裡遇到你,但總不能直接開口說出來吧,正打算說什麼的好,森子繼續開口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
森子把頭發下盤的活結打開,徹底披散開,很好的一頭秀發,影影約約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女性特有洗發露或者身體乳的味道,是歐舒丹還是半畝花田,抑或者是香奈兒還是k都理不清楚,好歹我也不可以莽撞地直接詢問去,森子啊,你用的是什麼牌子什麼味道的護膚品呢,可否讓我仔細體味一番,但凡是說出這種話的我估計都會落不下個好結果。
世上有千千萬萬的女性,屬於每個女性的味道都是那麼與眾不同,我貪婪地呼吸著森子的氣息,或者說根本上是她的特有少女的處香,盈盈繞繞地使我看到了一個更好的生活,打開了另一個世界地神聖大門一樣。
森子應該在醞釀什麼話一樣,難道也像我一樣說話都是字字詞詞尚需斟酌再三的麼,丁君,她在問我。
有什麼想問的事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可以說尚且不知道如何獲取女性歡心的我居然自以為是地說出這麼句話。
森子沉默在這條路上,這條我記得格外尤深的路。
哪怕是後來我和無數的奇妙女子穿行漫步和途徑遠眺過迄今都記憶猶新,生活中總是有無數的人和事物是難以被時光泯滅的,尤其是年輕的過渡期中,發生的男男女女們間糾結的顧忌情事。
我說錯話了,當我暗暗懊喪自己的這些蹩腳語言,不知如何再搜尋一個話題打開氣氛時,陳二北一直在私下底教我,想和女人溝通,並且走進這些特殊生物的內心裡,語言魅力是不可抵擋的,大多數皮囊好看的女子都是會栽在這種同胞身上,這讓她們甘之如飴。
我深得要領就在回味當初那些乏味的高中生活,大體檢索出幾個有趣的逸聞軼事,森子就停在一棵花壇邊的石榴樹下製止了它。
透藍色的夜空遠方有線排的紅燈綠霓,我的頭頂在每刻之間就有一片片的粼粼月光招徠,微微的蕩漾,如同貝加爾湖身旁的層層無根之草,森子的眼睛平齊地看著地平線,可能無法看到北方那種一望無垠的順勢,卻好像多出了什麼東西來一樣。
我找不到話題,剛才蠢蠢欲動的諸多語句瞬間沉入海底,像灌了海水的翻船隻可以以每秒加速度更快的加速度疾行,撞向深淵與海的土地。
森子看著平淡無奇的我,眼睛對好我的下頜或者那些開始春筍冒出的胡渣,明天幫我占個位置吧,我們一個教室。
一起上課,丁君。
森子揮了揮手就消失在我的視野內,我扶了扶鼻翼上的鏡框,四百二十度的曲麵變色鏡片已經放大不出森子若有若無的背影。
我也身在那條被月輝給管控的路,晚會差不多結束了,老陳在回去的路上,回去也有人給我開門。
身上翻出淡黃色的芙蓉,掐把一支就塞在嘴上叼著,從長褲的內側布包找出打火機,可可的黑香水味混雜著煙草中尼古丁的灼燒和炭化,煙草無數的致幻顆粒進入我的大腦。
我又零零散散地追憶起高中以往的長達十八年的來由,感到有些苦悶和自嘲時煙就燒到了嘴角,路也走到了拐角,森子為什麼要一起上課呢?我和她從未有過任何交集和往來,最多都是畢業之際應付差事照了個畢業照罷,其他的哪怕是中途曾是我的同桌,但我當時正對一個文科班的女生攻勢不斷,幾乎都沒和她有過什麼來往,應許是為了彌補晚會怕自己會和被人安排在一起而相處尷尬麼?可能是,所以這樣就叫我一起占位置上課麼?說得清楚了點,我熄滅煙頭,就把手揣在衣服裡,把玩著zio防風打火機回去了。
回去寢室,室友已經在開始了他們的夜生活,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牆上的《大話西遊》裡朱茵和周星馳的海報,泛濫的大腦什麼都沒有糾結,突然森子就撞了進來,那從不示人的眼眸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看到了美妙男人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以及森子的瀑布式樣盤起來的長發,總之有關於她的一切似乎少得可憐又全部一點不少地再現於我的腦海中,宛如夜裡出現在那條路徑上的月亮,僅此一枚而已。
十二點,覺得疲勞的我就把手機塞在枕頭下,匆匆不得不閉合雙眼,告彆今日,以此所有的意識和思維都風拂城市一樣巋然不動。
十二點二十四分,森子給我發了一封短信尊敬的丁君,我是渡邊森,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接替我們。
我那會兒肯定在夢裡一無所知了,說是夢,大概在理想的國度偏航了另一個背道相馳的方向,都一無所知。
至今我仍在想,如果沒有那晚上的接替,沒有那句好好地活著,我是不是會成為另一個更好的自己。我常常四點鐘起來點開我的盞燈,打開桌櫃裡那張藍白相間的相冊,就時不時想起森子,所有失去的都一複不在,所有得到的也都將失去。
不,不一定。
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