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廖如父帶頭向著寨子裡而去。
仲秋晨和莫安森兩人一邊跟上一邊無聲對視,廖如父好像對吳悠很尊敬,明明廖如父才是這個寨子的族長,他卻在聽一個外來者地安排。
吳悠比他們先過河總共不到十天時間,吳悠他們又是徒步從鎮子裡走到這邊,路上最少也得花個兩三天時間,剩下不到七天的時間裡吳悠做了什麼,居然讓廖如父如此服他?
心中疑惑,兩人也並未說出來。
他們跟著廖如父走過半個寨子,在寨子後方一座挺高的圓頂建築前停下。
“這裡是寨裡的招待所,我先讓人弄點東西給你們吃,吃完東西你們看是要先去休息還是要先去看看塌方的地方?”廖如父說話間叫了個跟過來看熱鬨的男人,讓他去準備吃的。
“先去看看塌方的地方。”莫安森道。
見寨子上的人都知道塌方這回事,莫安森其實已經信了確有其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必須儘快離開的事實。
“行。”廖如父點頭。
說著,廖如父出門去,要去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
他們被堵停下時就已經是下午一點多,後麵上山又走了快半小時,現在已經快兩點。
廖如父離開,屋裡沒了外人,仲秋晨幾人都自在幾分,他們在屋裡的桌子前圍坐。
“你們有沒有覺得寨子裡的人對吳悠好像……”薛二維壓低聲音道,他找不到準確的形容詞,“好像有些害怕?”
“吳悠應該是跟他們說了樂園的事,可能還承諾了要帶他們去樂園。”晨夏道。
吳悠估計是想帶著那些獵人一起走,這樣他生存下去的幾率大些。
之前吳悠自己跑掉,沒有了仲秋晨和莫安森,他和瘦高個他們的隊伍實力立刻大打折扣,他們手裡子彈估計也沒剩多少,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想要憑他們自己幾個回到樂園幾乎不可能。
吳悠手指還受傷,他就是個普通人,右手不能再用的他連開槍都開不好,完全可以說是個廢人,這種情況下他想要回樂園必然更加艱難。
“恐怕還不止。”晨小晨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屋裡幾人都朝著他看去。
晨小晨時不時就會流露出非常成熟的一麵,他們都已經習慣。
“吳悠估計在拿證唬他們。”晨小晨分析,“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寨子裡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末日裡還能熱情好客到這份上。”
不得不說晨小晨地分析確實非常在理,寨子裡這麼多的人,隻有足夠大的好處才能讓他們意見統一,才能讓他們對同一個人言聽計從。
而帶他們去樂園,並且讓他們記在吳悠名下,讓他們擁有進入樂園的資格,這對寨子裡的人來說絕對算是足夠大的誘惑。
甚至當初仲秋晨和莫安森做交易時,仲秋晨要的也是這個,莫安森帶他去樂園,並給他在樂園生存的身份資格。
“就是不知道吳悠跟他們說了多少真話。”晨小晨饒有興致。
樂園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連自己內部的人都快養不活,隨時可能為了節省物資而減員,一兩個就算了,吳悠這時候再帶這麼小幾百號人過去,完全就是在增添樂園負擔,樂園絕對不會高興。
至於寨子裡那些人,他們到了樂園在樂園的日子可能遠不如他們在這山裡。
寨子裡不少老弱,就算他們能忍過一路的艱辛到達樂園,到了樂園之後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問題,說不定第一批減員的人員裡就有他們。
薛二維腦袋轉動,臉上都是驚訝,“那我們要不要……”
晨夏立刻看了過去,他警告,“你可彆去多嘴。”
薛二維本來是有這打算的,他有些看不慣吳悠的做法,吳悠這分明就是在害人,為了自己能活著回樂園去,他在故意拖寨子裡的人下水。
這個寨子和仲秋晨、晨夏父子情況不同,仲秋晨他們一個人,生活艱難,但在這裡的人看情況生活的還算不錯,他們不去樂園會活得更好。
晨夏揉揉鼻梁,對自己提前警告薛二維的做法感到慶幸,薛二維腦子確實少根筋。
“你難道就沒發現,寨子裡一個外人都沒有?”晨夏道。
“啥?”薛二維茫然,他試著回想了,他好像確實沒在寨子裡看見外人,但這有問題嗎?
晨夏打量薛二維,再次覺得薛二維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他歎息一聲,為了仲秋晨的安全考慮,他耐著性子解釋,“他們在這裡設立安全區,又是掛旗子又是做陷阱的,肯定會有外麵的人被他們吸引過來。”
“所以?”
“所以被吸引過來的那些人呢?”晨夏問。
薛二維愣了愣。
“之前那小孩不是說病毒爆發的時候他們寨子裡都還有外麵來的客人,那些人呢?”
薛二維不由地坐直身體。
“就算是因為外麵的喪屍闖進來所以導致寨子裡的人員消減,也不可能隻死外麵來的人,能從城裡逃到這種山裡的人絕不會那麼弱。”
薛二維已經明白過來,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立刻看向仲秋晨和莫安森,求證。
仲秋晨點點頭,“我剛剛注意看了,寨子裡不少人都穿著外麵的衣服。”
這種與世隔絕靠著偷獵勉強維持生活的獵戶村,正常情況下來說是不會特意去城裡買衣服的,就算他們去了城裡,估計也舍不得花幾百塊錢去買一件潮牌t恤。
外麵逃難來的人不見了,衣服穿在了寨子裡的人身上,不難聯想到這後麵發生了些什麼。
至於那些外來者被感染所以留下衣服這種事幾乎不可能,明知道喪屍身上有病毒,沒有誰會去脫喪屍的衣服穿。
聽著仲秋晨的話,知道晨夏說的是真的,薛二維一張臉臉色相當精彩,虧他剛剛還在為寨子裡的那些人不平。
幾人正說著,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捧著兩個大碗走了進來,一個碗裡裝著像是燉山雞一樣的肉菜,另一個碗裡則裝著抄雞蛋沫。
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剛剛還臉色複雜的薛二維立刻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自從病毒爆發,他已經有好幾年都沒聞過肉味。雞蛋更是奢侈品,想都彆想。
“你們嘗嘗,這是我媽煮的,她手藝可好了!”之前給他們帶路的那個小孩端著碗拿著筷子和米飯進來。
把碗筷在幾人麵前放下,動作間看見麵前那一碗雞肉,他喉結不受控製地滑動,顯然也已經很久沒見過葷腥。
怕自己再露出醜態,那小孩放下碗筷和米飯就和旁邊兩個人一起出了房間。
嗅著空氣中的肉香,仲秋晨喉結立刻不受控製地滑動,他眼睛直直的望著那碗雞肉,他口腔內唾沫不停溢出,讓他都忘了自己現在正身處於什麼地方。
莫安森看見,微微挑眉。
薛二維已經把筷子拿了起來,但他又還惦記剛剛晨夏說過的話,“這菜裡該不會有毒吧?”
他說這話時,對麵的仲秋晨腮幫子已經塞得滿滿的,他咀嚼著嘴裡雞肉的同時手不受控製的又伸向菜碗裡,活脫脫一隻要藏食的倉鼠。
聞言,仲秋晨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眾人,有毒嗎?
桌前所有人都看著他。
莫安森眼中都是無奈,眼底隱隱間還有幾分無可奈何的笑意,“沒毒,吃吧。”
廖如父一群人絕不像表麵那麼淳樸,吳悠肯定也已經察覺,他給廖如父他們畫了那麼大一個餅,如果不能真的把廖如父他們帶去樂園,到時候廖如父他們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吳悠之所以攔住他們,除了機器,估計也是想把他們拖下水。
這種情況下,害他們,吳悠沒有好處。
薛二維眼中都是驚訝,仲秋晨一直對吃的東西沒什麼欲望,這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懷疑仲秋晨是不是真的是個幽魂什麼的,所以才不需要吃東西。
至於晨夏和晨小晨,兩人聞見肉味立刻饞壞了,但看見仲秋晨一副餓壞了所以把腮幫子都塞得鼓起來的模樣,眼睛都亮了起來。
仲秋晨腦海裡有疑惑一閃而過,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一盤飄著肉香味的肉吸引。
雖然肉被煮熟血被放掉讓他覺得口感有些不足,但他總算吃到他能吃的東西,這讓都已經餓得暈乎乎的他滿腦子都是吃,再容不下其它。
他真的餓壞了。
“你們布吃嗎……”仲秋晨口齒不清,腮幫子鼓鼓。
“你先吃。”莫安森拿了筷子給仲秋晨夾菜,知道給仲秋晨的碗都裝滿,他才停下。
正努力吃著肉的仲秋晨看著自己麵前那滿滿一碗的雞肉,他眼睛都亮了起來,耳朵更是紅彤彤的。
他雙手捧著碗,腮幫子不停動著。
咀嚼過的肉咽過喉嚨吞入腹中,腹裡傳來的飽腹感以及喉間口齒間的肉味,讓仲秋晨都有些想哭。
看著那樣的仲秋晨,莫安森嘴角不受控製地勾起,他沒再去動那碗雞肉,他把自己的份都讓給仲秋晨。
晨夏和晨小晨對視一眼,喉結滑動的同時也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碗雞肉上移開,仲秋晨喜歡吃當然是讓給仲秋晨吃。
薛二維看仲秋晨吃得那麼香,趕緊給自己來了一筷子,吃到肉,他幸福得都快哭出來。
仲秋晨一口氣把自己碗裡的肉全部吃完時他都感覺還沒吃飽,他真的太餓,也餓得太久。
碗裡沒了肉,仲秋晨巴巴地抬頭看向對麵的晨夏和晨小晨,後者兩人在一臉痛苦的咀嚼著嘴裡的雞蛋。
見仲秋晨巴巴地看過去,兩人臉上的痛苦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傻嗬嗬的笑容。
“你吃吧,我不太喜歡吃肉。”晨夏笑得一臉溫柔,溫柔到傻氣。
“我也不太喜歡。”晨小晨也趕緊道。
仲秋晨喉結滑動,理智上他知道這樣不好,但他真的太餓,那份饑餓已經超過他所有理智,他趕緊再裝了些雞肉進碗裡,然後低著頭狂吃。
“你這是有多餓……”看著仲秋晨這餓壞了的模樣,薛二維都詫異。
仲秋晨不語。
“算了,那個都給你好了。”薛二維忍痛割愛,把整個雞肉碗都推到仲秋晨麵前,然後下一刻,他樂滋滋地看向那碗抄雞蛋,“嘿嘿,這個就歸我們了!”
仲秋晨對雞蛋沒有興趣,他一口氣吃完整碗雞肉,直到碗裡隻剩下一點點底湯,他才停下。
看著麵前空掉的碗,看著一旁堆著的骨頭,肚裡饑餓感總算散去的仲秋晨才驚覺自己吃了多少東西,他背脊有瞬間的發涼。
之前的他一頓隻需要小半碗的食物就能吃飽,但這次他幾乎一個人吃掉了整隻雞,就這他都還沒有吃飽的感覺。
見仲秋晨吃完之後就傻傻盯著自己麵前的空碗看個不停,薛二維被逗樂,“撐傻了?”
仲秋晨不語。
正說著,廖如父就從門外進來,他算著時間過來要帶仲秋晨他們去看塌方,一同跟著過來的還有之前那個小孩。
“走吧,我帶你們過去。”那小孩一進門第一時間就朝著桌上的雞肉碗裡看去,看見那碗雞肉全部不見,他整個人都焉了。
仲秋晨耳朵發燙。
莫安森帶頭起身向著門外而去,薛二維四人跟上。
那小孩身邊還跟了兩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兩人看見仲秋晨一群人出來,立刻湊了上來。
“注意安全。”廖如父叮囑。
“好。”三人一邊應著,一邊帶著仲秋晨幾人向著寨子外而去。
一路上,寨子裡不少人都好奇地朝著他們這邊張望。
仲秋晨幾人一邊走也一邊打量他們。
在這裡的人生活其實還是不錯的,看得出來大部分人家都有一定的儲備糧,日子雖然依舊緊巴巴,但至少比外麵的人好多了。
好幾家人家院子裡甚至還養了雞,養得還挺肥。
看著那些毫無察覺滿地啄食的雞,仲秋晨喉結忍不住地滑動。
莫安森看見,啞然失笑。
走出寨子,首先入目的就是一片用白布條圈出的陷阱地帶,那片地帶非常寬,隻在中間留出一小條木板搭的木橋。
木橋非常簡單,就是幾塊木板釘在一起,單人通行,木橋也很長,木橋
一群人走在上麵時木橋搖搖晃晃吱呀作響,讓人忍不住地捏把冷汗。
那小孩和他兩個同伴早已習以為常,一邊走還一邊不忘給仲秋晨幾人介紹,“遇到喪屍的時候我們就把木橋拿掉,這樣那些喪屍就進不來了。”
晨夏環顧四周一圈,不置可否。
也就是山裡喪屍少,所以這些簡單的陷阱才有用,如果放在城裡,五分鐘不到這些坑就能被喪屍屍體填滿,到時候其他喪屍就通行無阻了。
順著樹林往後山走了一段路後,他們很快走出樹林,進入一片山間梯田地段。
梯田麵積不大,應該是伐木開墾而來。山裡的土質並不好,這導致地裡那些作物長勢相當營養不良,好些葉子都半枯黃。
不過即使如此,那片菜地還是立刻就吸引了仲秋晨幾人的注意力。
那小孩立刻就解說起來,“這是寨子裡開墾的田地,隻可惜種的菜不怎麼活。其實以前我們寨子裡的土地還要更多些,但因為一直種不活,現在種得少多了。”
穿過菜地,一群人又跟著他往前走了有小半個小時後,他們遠遠的在前方看見一片新翻出來的泥土。
泥土靠山,很大一片範圍都是坍塌的痕跡。
“喏。”那小孩指指頭頂。
仲秋晨幾人順著那片新翻出來的泥土朝著頭頂看去,他們頭頂上方二十多米的位置,一條緊挨著崖壁的公路若隱若現。
那條公路從中間的位置斷開,連同公路旁邊的山體一起徹底坍塌,隻留下一片光禿禿的崖壁。
坍塌的範圍非常廣,幾乎半座山。
“翻不過去的,吳隊他們之前試過了,前麵還好,走到中間半段時腳都沒地方放,一碰泥土就往下滑。”小孩道。
莫安森轉動腦袋看向四周的山崖,他可以把車子舉起來繞過這一段。
腦袋轉動,莫安森很快再次皺起眉頭,那條公路修在崖壁陡峭的山腰上,就算他們能從山下方繞過,他們也不能再回到半山腰上的路上。
“山裡還有地方可以上路嗎?”莫安森問。
“附近山都很陡峭,上不去的。”小孩指向前方的幾座群山,“路是往那邊去的,翻過這幾座山倒是走一段路很平,可以上去,但那幾座山是個旅遊區。”
“旅遊區?”
“那一整片幾座山都是,廖哥說那裡麵有漂遊還有各種爬山項目,據說還有好多動物。廖哥還說那邊山下有好多村子,好多地方都是農家樂,住滿了人,喪屍可多了。”
“那吳悠他們準備怎麼帶你們走?”仲秋晨看去。
那小孩年紀到底還是太小,並未察覺他們怎麼就知道吳悠要帶他們走了的事,本能的就回答道“我們之前正想辦法,沒想到你們就來了。吳隊說了,你們可厲害了,你們肯定有辦法帶我們過去。”
說著,那小孩一臉興奮地看向莫安森,莫安森的能耐他是見識過的,那讓他印象深刻。
莫安森不予理會,隻眉頭皺起。
莫安森回頭,看向身旁的仲秋晨。
“你們之前怎麼過來的?”仲秋晨問。
“我們之前就是跟著馬路走的,路上是看到過不少村子,但當時我們都沒怎麼在意,不過這一段確實很多隧道和橋之類的,路都在山腰上。”回答的人是薛二維。
仲秋晨思索,現在他們隻有兩條路。
一條就是繞路,他們朝著遠離旅遊區的地方繞路,然後想辦法重新回到路上,但這樣一來他們就必須走很多冤路。
另外一條,就是去旅遊區,直接翻越旅遊區。
“先回去吧。”晨夏道。
不管他們走哪條路,吳悠一群人都是肯定要跟的,他們不急著做決定。
莫安森和仲秋晨聽懂,兩人點點頭,不再討論。
回到寨子,遠遠的幾人就看見等在寨子口的廖如父。
見到他們,廖如父立刻招呼,要親自帶他們去已經安排好的住所。
廖如父給他們安排的是兩家人兩間房,兩間房子都不是太大,相隔有段距離,也不知道是真的就隻剩下這麼兩間空房,還是故意分開他們。
確認完房間,分房時卻出了點狀況。
晨夏和晨小晨這對父子肯定是要一起住的,而他們兩人都想跟仲秋晨一起睡。
仲秋晨拒絕,他不想半夜睡著後旁邊都有兩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仲秋晨不想和晨夏、晨小晨一起,晨夏和晨小晨也不想和莫安森一屋。
晨夏兩人身份本來就有問題,莫安森又是個格外警惕的人,平時大家混在一起就算了,如果還單獨住一屋子,肯定會被察覺。
最終的結果就是薛二維和晨夏父子住一屋,仲秋晨和莫安森住。
分好房,幾人又在寨子裡轉了一圈後,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白天那隻雞應該是為了招待他們所以特意殺的,夜裡的飯菜就變得普通,隻有摻著紅薯的米粥和一小碗青菜。
沒有肉,仲秋晨興致缺缺,隻吃了小半碗米粥就再也吃不下。
吃完飯,夜幕下,仲秋晨無精打采的在晨夏和陳小晨幽怨的視線下跟著莫安森離開。
回到被安排房間的那家人家,路過他家院子,看見院子裡那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仲秋晨都忍不住咽口水,眼神更是哀怨無比。
莫安森看見,好笑又無奈。
夜裡,莫安森一覺醒來發現身邊躺著的人不見蹤影時,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仲秋晨是不是去偷人家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