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商!
戎胥牟甫一進入內殿,映入眼簾的是中央的巨大圓盤,徑長兩丈,真不知近三丈的誇娥巨靈是怎麼躺的。盤周鑲嵌了一圈似熒石仍發著亮的玄黑圓石,不過其亮在不斷減弱,直至徹底暗下來。
圓盤之所以被師姐稱作圓鏡,想必是通體由媧神遺跡中的銀白之物所鑄,光亮得能映出人影,隻可惜有些模糊,不如打磨了的銅鏡。
而圓盤之上,是一具焦黑的屍身。早有了充分的準備,他並未現出絲毫異狀。
龍己一掌拍出,手未碰焦屍,掌風已將其碎成飛灰,散落在圓盤之外。
戎胥牟鎮定拱手,“見過兩位師姐,家師乃黎航禦道。”
他先望向了數月未見的霄妘,不成想她也在盯著他,臉上掛著好奇與疑惑。
“聽說黎航師叔終於收了弟子,還是在山外所收,我還曾想,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天才人物,沒想到今日得見,怪不得一眼就看穿青白一心殿的讖(chen)語。”龍己師姐眼裡泛著異樣的光,充滿了欣賞,“模樣也俊,倒是與師叔相配。”
他此刻可顧不上與火一般的師姐寒暄,一個跳身便躺在了圓盤之上,“在外麵偷聽了些,還望師姐恕罪。師姐說這是甚麼‘照妖寶鑒’的,威力當真是恐怖,師弟不敢有半點誑語,姓氏為嬴,師父喚我嬴封,自幼生在西土,家中遇難,是師父在崇國救我,指點我煉氣,帶我回昆侖。來昆侖一是為治心疾,二是為煉氣煉心。”
他擔心按照對方所問,萬一有個偏差,便是大性命麻煩,還不如自己來答,使些巧妙,以真話串連。敢這麼做,也是相信一旦報了師父的名諱,定然不至於被苛責。
“嬴師弟倒是個乖巧伶俐的,不用我問,就將幾個問題都答了,也罷,那師姐就再問最後一個,師弟,你可有甚麼仇家嗎?”
“帝神教!”這個回答他深思熟慮過了,並不擔心出紕漏,至於還有其他的,師姐沒問,自己也沒必要一一道出,所謂說多錯多。
“嘖嘖~我聽說帝神教是東方諸國中最強的巫教,甚至有不遜色師父這等先天的巫武強者坐鎮,師弟,你的仇人可不容易對付啊,將來若需要幫忙,儘管對師姐講啊,哈哈~”忽覺笑得太過奔放,她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霄妘瞥了笑哈哈的龍己一眼,奇怪師姐的語氣怎的比平日溫柔了許多,“好了,再下一個吧。”
就在戎胥牟鬆口氣準備起身時,隻聽龍己似無意閒聊地問“對了師弟,我看你已然搬運小周天,進入煉氣化神之境,你這是跟黎航師叔學了多少年煉氣了?”
糟了,這個問題,對方很可能是無心相詢,但他畢竟還沒有離開寶鑒,該如何回答?
以謊話欺瞞,九死一生!
但若是實言相告,說隻學了一個月,誰又相信他是自學煉氣呢?若是再問煉得甚麼氣?《自然經》便要暴露,師父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況且那位燒焦的仁兄遺灰還在,他可自承有敵人暗助煉氣,自己同樣會被視作細作。誇娥師兄剛剛還說該剝皮挫骨,這回倒可以用在自己身上,想想便不寒而栗。
怎麼辦?
他的猶豫顯得沉默,腳下遮住的一塊黑石已悄悄轉亮。
急迫間,忽聽霄妘冷道“師姐問你話,沒聽清嗎?你究竟煉氣多少年了?我也有些好奇……”
他眼睛一亮,趕忙接上“師弟我,煉氣整整十年了。”
見霄妘擺擺手,他急忙跳起,可不敢再耽擱半息。剛剛差點節外生枝,暗道好險。
“我記得十年前黎航師叔就在西土遊曆,還收救了不少孤兒。”
“是啊師妹,十年前,你都還沒有隨二師伯上山呢,哈哈~”龍己師姐再度捂了嘴。
戎胥牟終於全身而退,腦門上都見了虛汗。
在聽到身後殿門咣鐺一聲關閉後,心中大石才徹底放下。
鼎人玉與他錯身而過,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好似在說,“三哥,你的伎倆被我看穿啦!”
不多時,四妹便安然走出。
“恭喜師妹了!”誇娥師兄笑盈盈迎上石階,然後居高臨下掃視下方諸人,“已經拜師的四位師弟,跟我走,餘下的師弟算是運氣不好,今日師門有敵,沒有先天師長在此坐鎮收徒,隻能暫憑修為,充作開明衛或徒役,日後仍有機緣被先天看中,收為弟子。”
說著開明衛們便將心有餘悸的數名弟子帶走,或許在他們心中儘管有些失望,但這一路入門能活下來,也算不得失敗了。
誇娥巨留帶著其弟,還有努吒爾和戎胥牟兄妹五人,向山上行去,來到三代弟子的百餘座院落之地。
中央的院落都是有主的,幾人被領到山側角落,十餘新修葺的院落中,各自挑了一座,算是安頓下來。
這裡偏僻的位置倒是正合了戎胥牟的心意,不知道為何,他總是不想在昆侖裡顯山露水,或許是自身的秘密太多。
一夜無眠,行氣凝神。
旦時,天蒙蒙亮,便有人來宣讀師門的各種典法。
幾人中除了誇娥巨靈這大個子,記憶都不差,一次便記住了。誇娥巨靈自有其兄長為他開私講。
其中最重要的是生計問題,三代弟子都有一定的配糧,允許召納徒役,多少都不限,但要自己養活。額外的食糧,財物,甚至經法武功都由各自的師父負責。也有先天公開發布些任務,倒與山中人有些類似,隻是沒那麼嚴密而已,評定與獎勵都是先天自己說了算。
之後努吒爾,鼎人玉和誇娥巨靈各自被聞訊而來的師兄師姐帶走,隻剩他一人孤零零的。
黎師果然閉了關,閉關前留了話,來人自然一字不拉地傳給他,“一應物品都由他自行謀取,兩件事切記,一不準操持過去的營生,二不準離山一日,這是他出外的令牌。”
接過令牌,他仔細端詳,正麵刻著‘嬴封’二字,背麵刻著‘一日’二字。詢問來人,知道了令牌是要在出城時交與開明衛的,回城時,隻要不超過限定的時辰,便能從開明衛手中取回。
至於黎師叮囑的第一件事,傳話之人不懂,但他卻聽得明白,換句話說,就是除了殺人不行,其它的都不管。
看來今後真要在這平淡之中煉心了,隻是心疾與心蠱都要解決,自己的血麵眾心蠱可是兩年便需服一次解藥,算一算離開母窟都已有數月之久了。
既來之則安之,暫時耐下心來,儘可能的了解昆侖的一切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