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商!
一轉眼,近月過去。
其間,戎胥牟也去尋過霄妘,聽幾個徒役講,她下山去采藥了,就不知甚麼時候能回來。
於是他便安靜地在自家院落裡潛修。
小院簡樸,卻也適意。一間正堂待客,兩間耳房,一間用來休息,一間打坐煉氣,還有廂房供徒役居住。
最近的院落便是四妹的,相距個六七十丈,總得來說山上地廣人稀,很適合鬆弛身心的修煉。
修煉之餘,兄妹有事沒事便會聚在一起,或在院落,或在偏僻的山峰。
戎胥牟偶爾獨自下到城中,四處轉轉,熟悉這裡的一切。認識了了不少師兄師姐,他這個黎航禦道的唯一弟子,也漸漸被三代弟子所熟識。
在時不時與周圍煉氣士的交往中,他也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幸運。巫武和煉氣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武道,前者重體魄骨肉,不惜損耗精神性命來提升潛力;後者重精神性命,而輕體魄皮囊。
兩道各有千秋,皆以從幼年煉起為最佳,卻又迥異相斥。
巫武修煉得越早越強,經脈就會越堅固,越難貫通。除了他在《自然經》的啟發下,將自家動靜結合的巫武樁法相融,摸索出七種煉氣之姿,其餘煉氣士大多以常年打坐為根本。這與拳腳樁功中強壯皮肉筋骨的巫武根基,大相徑庭。
大多煉氣士,也修武技,懂明勁、暗勁,但因缺少巫武傳承,畢竟是昆侖村落長大,所以體魄大多強壯到甲肉大成,甲肉巔峰已是寥寥無幾,更不用說銅骨之境。
按照煉氣士對氣巫雙修的界定,氣隻需進入煉精化氣,而巫卻要修入銅骨,因而似他這等氣巫雙修,本來就少之又少,若要兩者都煉到不俗的境界,當真罕見得緊。
這日正值城中一年一度的媧神祭祀,他與鼎人玉兩人帶著小九尋了一處無人的峰崖,坐望下方的燈火通明。
“今日神祭,你我不如暫緩修煉,就在這裡一起守祭如何?”
戎胥牟拿出了從市集換取的酒水分給四妹。
這些時日他漸漸學著放緩自己緊繃的心神,讓自己去體味身周的一切。
鼎人玉反而有些出神,這一月來,兩人白日各自修行,尤其是她要跟隨師父一起,隻有在夜晚,才會與三哥聚在一起,修煉有暇也會閒聊些山上遇到的種種人事,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月下涼風吹旋,峰上對影不寒。
山腳燈火闌珊,城中唱鬨喧歡。
此情此景,幼年守歲的情形不禁湧上她的心頭,“記得小時候,每到歲末,市集最是熱鬨,滿城火把油燈,通明如晝,就和下邊一樣,就是沒有這般高處俯瞰的美景。”
戎胥牟也想起了戎胥城的歲末,那時親人在側,好不熱鬨。
他遂從懷中掏出新燒的陶塤,吹起了世俗巫樂,也不拘泥,隨著心情任意地吹著。
小九趴臥在不遠處,津津有味地聆聽著。
傾聽良久,鼎人玉慧眸晶瑩濕潤,忽然脫去布履,赤了雙足,在一塊平整的大石上舞轉起來,青衣飄擺,如風似葉。
遊臂勾足,曲腰翹臀,柔美婀娜,輕盈多姿。
玉人如畫,讓戎胥牟一時看癡,耳邊又響起低吟淺唱的悅耳之聲,比起巫唱動聽極了。
要知道舞樂本為神祭而生,最早隻有在行巫時才能響樂與歌舞,直到殷商以來,舞樂才漸漸滲入民間,如婚喪、飲宴。但唱歌依然為巫所限,若非巫人而私自歌唱,會獲以瀆神的重罪。
但在這座山城,隨時隨地都能聽到歌聲,有人用它傳達心情,有人用歌聲放鬆身心。
也不知道四妹是甚麼時候學的,和著他的塤曲,悠揚轉合,溫婉悅耳。連小九都跟著跳躍起來,隨節律來回擺動粗壯的絨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