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音天王!
回想去年度神曲隻能是,不僅因為火爆大江南北,還因為不經意的文化符號,撞擊到很多人的隱秘情懷。
、“淩淩漆”,郭富城和東北初代霹靂……尤其這一句不管多熱都不能脫下我的皮大衣。
可看作一個時代信號倔強的回潮,跌宕數年的東北文藝複興終於在老舅重回巔峰。
開路後,等也拍馬跟上。
發現沒,國產喜劇或犯罪劇尤其青睞東北。為什麼?
東北的文化輸出,一個名字永遠繞不過——趙本山。
本山大叔通過春晚小品和係列,締造的喜劇帝國曾是一代人笑聲的主食。
當今影壇前三的喜劇演員,沈騰說過大年三十的時候,他爸就是衝正在放本山大叔小品的電視機,問當時還在開心麻花哼哧哼哧拍話劇的兒子,你啥時候能上春晚啊。
能上,出息;不能上,寒磣。在東北人看來,就這麼一回事。
06年許鞍華的作品,寧遠認為最被低估的電影之一。隱藏一個時代切麵。斯琴高娃來自東北,在魔都獨居,遇到廣東來的騙子周潤發。
三座城市,既有經濟水平的差距,也與文明開化程度息息相關。在電影中一線城市那麼整潔,明亮。一塵不染到近乎夢幻,這正是姨媽悲劇的根源。
穿著小皮衣的趙薇曾經憤怒地質問姨媽當初你落難的時候跟我們在一起,怎麼不嫌棄我爸工人大老粗。一有機會回原籍頭也不回。
片中最讓觀眾捧腹的爆笑點,恐怕就是姨媽穿著紅色毛線織成的泳衣下水。結果讓救生員誤會阿姨,你怎麼搞的,來例假還下水呀。
當進度條拉到片尾,崢嶸就露出來了。我們的姨媽人財兩失,不得不回到東北老家,繼續麵對她曾經厭棄的生活。
借由楊德昌式小男孩寬寬的眼光,他看到姨媽的生活變成這樣門外貼滿小廣告的老舊居民樓被殘雪覆蓋。家裡破舊邋遢,工人大老粗的姨爹唯一的精神愛好就是看電視傻笑。
而姨媽呢?
既不怨恨,也不動容。仿佛離開魔都當晚,姨媽就徹底死去了。
更深的絕望是即使姨媽死了,那個她心心念念一輩子的城市也轟轟向前,不會多看她一眼。
11年。導演張猛,主演王千源、秦海璐。故事講的是下崗鋼鐵廠工人組建了一支樂隊,終日奔波在婚喪嫁娶、店鋪開業的營生之中。
領頭的王千源為了女兒的音樂夢,在破舊的廠房利用破銅爛鐵手工打造一架鋼琴。跳弗朗明哥舞、拉手風琴、詠歎調,這多文藝,多浪漫。
但這僅僅是畫麵的一半表達。還有一半是,廢棄、黑黝黝的鋼鐵車間,昔日的熱火朝天突然冷卻下來,成為空洞的硬軀殼。
廠房的頂棚像大鵬的翅膀,準確起飛,但被定格在灰霾的天空之下。最出挑的是那根大煙囪。明明工廠倒了,它還依然燃燒,吐露煙灰,試圖以舊方式繼續維係北方城市漫長寒冬裡的暖意。
旁邊有一個鋼材市場,裡麵有一大堆失業的工人,他們失業後買了跟自己以前工作時一樣的機床,變成了一個個小作坊,但其實這些工人們又都集結在一起。
我不想人們把那個時代遺忘掉。
那是什麼時代?
什麼是下崗?
工人仍屬於該單位,但沒有工資,實際上等於失業。
下崗這個說法給失業罩上一層溫柔又曖昧的色彩下崗,下崗,總歸有再上崗的時候嘛。
或一次性買斷,或停薪留職,或每月領最低工資。一時間下崗工人與企業的捆綁戛然而止。
失業讓之前所相信,擁有的全部崩塌。當年的國企管理是封閉式的。因為封閉,內部生活設施俱全,更加重工人對它的依賴。
也因為封閉,工人無其他技能,當下崗事發,如同被命運拋棄。簡單講——崩塌的不僅是安穩的日子,還有對生活的奔頭。
裡女兒問父親,這家鋼琴能發出聲音嗎?爸爸說,能,肯定能,但是你要彈得越簡單越好。
其實暗示這架鋼琴天然的缺陷,駕馭不了複雜的曲調,就像這些失業的工人,適應不了瞬息萬變的時代。
失敗者如何與失敗相處?
在文藝裡找到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紅毛衣能織連身泳衣,廢棄鋼鐵能打造鋼琴。他們看似樂觀,浪漫,但骨子裡卻全是冰渣子的悲涼……
把目光投向東北犯罪片,14年刁亦男在柏林電影節擒獲金熊,男主角廖凡成為首位華人影帝。
這部電影打碎以及之前的東北類型模具,展現一種更凶猛,也更為坦誠的暴力。有三個元素,突出而獨特。
主角的本質是一個被體製殘害又因為無法反抗而投誠體製的人,隻是也隻能不清不楚地前進。所以在他的臉上看到最多的表情,是欲哭無淚。
最典型的就是那場可以寫進華語影史的迪斯科。在片尾出賣了女主,得到想得到的職位,突然在迪廳裡獨舞起來。
神情輕鬆但更像痛苦。
一個比槍的動作,僵硬,寂寥,無可奈何。
這段即興發揮是這部黑色電影對人性的神來之筆,怎麼理解人性?永遠彆以為自己看穿它。
說白了是欲望、罪惡和宣泄。那些上乘的東北犯罪片,觀感從來是彌漫著悲觀。不得不提把網劇拍出電影質感的。
拍出這片土地荒誕但真實的分裂。這種分裂最有效的體現是反派。香煙反抽的李豐田,絕對是國產劇近幾年最難忘的變態。
但從行為舉止上,李豐田恰恰不變態。就像一個路上隨處找得著的質樸民工愛喝白酒,懂牌子,老酒鬼……
吃麵時那個熱乎勁兒,和一個累了一天的體力勞動者沒區彆。
偶爾蹦出一兩句,還是生活氣息濃烈的東北式幽默,在犯案時候說出口,尤其顯得瘮人、不合時宜。他跑去郭羽家綁架,不著急動手,先開口嘲笑郭羽你說天黑就報警……你家天黑是幾點啊?
這些常態的問候,恰恰是他的可怖之處。因為這樣的人可能就在你身邊。說白了啃雞腿和殺人,在他來說都是基本的生理需求。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