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束手束腳,不知所措的羽林衛,看到嶽鋒好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樣。
羽林衛統領倒也是個有決斷力了,他當即決定暫將指揮權交給果斷地做出了正確決定的嶽鋒。
現在讓他下令對大招的普通百姓動手,他還是做不到啊。但是他是大周羽林衛,是大周將士,他會無條件地服從上級的命令。
嚴解看著突然跳出來的嶽鋒,打斷了意外之喜,說是不惱怒,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聲令下,原本有些不舍的縣兵們,也隻好聽從嚴解的命令,開始斬殺最後步數最多的人,以及落在最後,最不積極,想趁機逃跑的人。
“向前,向前!”豫章縣兵一刀砍向一名分外熟悉的麵孔,那好像是他經常吃的那家賣燒餅的人。姓什麼來著?算了,不想了,沒有意義。早死晚死都得死,誰讓你命不好呢。
百姓們傳來了一陣驚呼生,求生的本能促使著他們再次向前,向著羽林衛仆去。
但是這一次地羽林衛可不再留情了。
他們在嶽鋒的指揮下,將麵前的人當做進犯的敵人一樣斬殺在刀下。
羽林衛的心裡其實是有一些不適應的,但是他們是大周將士,是大周羽林衛,他們理應服從命令。
從他們進大周羽林衛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被教育要“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四個字死死地纂刻在羽林衛的骨髓深處。
“後退,向前者,殺無赦!”所有的羽林衛一邊齊聲重複著嶽鋒的話一邊斬殺他們麵前的人,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渾水摸魚,想要偷襲的縣兵。這一刻,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嶽鋒。
在前後夾擊下的豫章百姓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前後都是死路,他們該怎樣才能活下去?
他們隻是想要活下去啊!
活下去,那麼難嗎?
“阿耶——阿娘——”這是小孩的哭泣聲。
“阿凡——”這是失去孩子而哭號的父母絕望的聲音。
“不要殺我——”這是求活的聲音。
一步,兩步,無論是羽林衛還是縣兵都沒有退後的想法。
豫章百姓就像是肉夾饃中的肉一樣,隻有被兩片麵餅夾擊的可能。
豫章百姓也是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魚肉。兩側的刀俎同時開刀,像是不剔到魚骨決不罷休一樣,
終於百姓們緊繃的那根琴弦還是斷掉了。
第一個百姓試圖搶奪斬殺向他們的刀,可惜失敗了。
但是沒關係。還有第二個百姓,第三個百姓。他們和訓練有素的羽林衛、縣兵們奪刀。
早死晚死都得死,為什麼不去拚一把呢?
百姓們抱著這一股狠勁,終於從縣兵的手中搶下了第一把刀,反殺了第一個人。
縣兵的刀刺透了縣兵的喉嚨,血不停地流啊流。
這是鼓舞著百姓反抗的鼓聲,越來越多的百姓或是成功奪取兵刃反殺,或是趁機從地上撿起了一把不知主人是誰的刀開始亂砍。
他們哪怕命如草芥,也想要活著啊!
殺出去,殺回家!
原本涇渭分明的雙方,因為暴動的豫章百姓攪和在了一起。
三方開始了混戰。一方是羽林衛,一方是縣兵,而新增的一方則是豫章百姓。
三方的訴求都很明確。
羽林衛的目的就是守住驛站,斬殺來犯之敵。縣兵的目標就是斬殺羽林衛,衝進驛站,活捉“賊寇”。豫章百姓想要的就是求存,求活。
其中羽林衛哪怕體力有所下滑也是這三方中戰鬥力最高的。而縣尉次之,豫章百姓在最後,
豫章百姓曾試圖殺掉羽林衛,然後逃之夭夭,但是後來他們發現,殺掉羽林衛然後逃之夭夭的難度有些大,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轉換了目標,轉而開始襲擊訓練時總是摸魚偷懶的縣兵們。
百姓們的目標始終很明確,那就是活下去。
戰況變幻莫測。曾經讓羽林衛束手束腳,讓縣尉嚴解拍手叫好的豫章百姓已經成了羽林衛某種程度上的占有和讓縣尉嚴解頭疼的存在。
柿子挑軟的捏,這是一條生活常識。
羽林衛太硬,百姓們就隻好提著搶來的刀去捏軟柿子——縣兵。
最終造成的局麵就是羽林衛和豫章百姓二打一,縣兵們敗退連連。
這明顯不是縣尉嚴解想要的結果,他隻好下命令讓縣兵們放出個口子,讓這一群瘋狂的,攪事的百姓們速速離去。
看到有口子可以出去的百姓們喜不自勝。他們瞬間放棄了砍殺縣兵,而是想著那個口子湧去。
出去!回家。
攪局的百姓向縣兵留出的口子奔去,好像他們奔向的是美好的未來。
縣尉嚴解看著這群乾啥啥不行,攪事第一名的百姓們是氣得不行。
他下了個手勢。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從背後襲殺。
百姓們向著他們以為的光明未來奔去,完全忽略了身後的危險。
當危險降臨,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念頭也不再是殺掉身後的縣兵,而是跑贏身後的人。
隻要我跑得快,死的就不是我。抱著這樣的心理,百姓們可以說是死傷慘重。
但是還能怎麼辦呢?百姓們早在口子出現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能活,誰想死?
勇氣一散,百姓們湧上心頭的就全都是後怕。
百姓們想著縣兵們留出的口子跑啊跑。
縣兵們就再後麵輕而易舉的收割一個又一個的人頭。
曾經令他們頭疼不已的暴民們在此刻變成了聽話的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