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行詩!
前段時間,有事情去毗鄰的小鎮上,在大街上遇到了很久遠的一個同學,她認出了我,跟我打招呼,但我當時並沒有認出她。
她說,我和之前並沒有區彆,可是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的時光的劃痕,早已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我們找了一家小店,喝了一杯飲料,簡單聊了聊彼此的現狀,之後便是尷尬的沉默。
因為彼此的生活軌跡不同,所處的圈子不同,我們甚至找不到共同的話題,不再是年少時無所不談的模樣。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們開始聊過去那些被拋之腦後的曾經。
她問我,你跟x還好嗎?
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你說他啊,應該挺好的吧!我也挺好的。”
“你們分開了啊?”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如此的難以置信。
她說,“真遺憾。那時候他每天都給你寫情書,有時候一天好幾封,風雨無阻,三年來從沒有間斷過。有一次我們躺在草地上,我們都看到,他看著你走神,然後撞到牆了;還有他把你的名字寫在了他最愛的籃球服上,人儘皆知;那時候的你和他,是我印象中愛情最美的樣子,我以為你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我沉默了很久,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原來我遺忘了的事情,有人記得那麼清楚。
他是那種天生的樂天派,那時候我覺得他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人,身邊也從來不缺前赴後繼的狂蜂浪蝶。
他為我做過很多事情,是年少懵懂情竇初開的年紀裡所有的浪漫。
但我印象中記得不是他的樣子,不是他給我風雨無阻每天寫給我的情書,也不是把我的名字鐫刻在書桌上、書本上、校服上、球服上。而是……我們剛在一起的第一天,他把名字改成了十四,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因為你是七七。
我問,這有什麼聯係嗎?
他說,因為7+714,我是他的另一半。
那一瞬間,我覺得這句話,比這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語加起來都甜。
在我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他會在車站等我幾個小時就為了陪我過生日。
發現我有割脈自殺傾向的時候,在我身處黑暗的時候,耐心的包容我,理解我,並且告訴我,這個世界有這麼一個人,需要我,並且非我不可。
他陪我走過了人生最艱難的路程,溫暖著我心死如灰的黑暗人生。
我們分開的時候,所有人都替我覺得惋惜,後來分分合合好幾次,最終我們都成為了彆人的某某。
後來,我們沒有再見過,也失去了彼此的聯係方式,所以每次當我們曾經的共同好友問起的時候,我都說,“我很好,他也是。”
人生不短不長,沒有誰非誰不可,年少時,我們都喜歡說著友誼天長地久,說著愛要永遠在一起,好像一切由得我們做主似的。
可當你到了一定的年紀,有了一定的人生閱曆的時候,再回頭看看,你會發現,我們擁有的不過是無數個瞬間,隻有那些瞬間才是永恒的。它會永遠停留在你的記憶深處。
但是,人是要往前走的,你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沒有人真正擁有過未來,也沒有所謂的餘生,那隻是願景,隻是想象。
因為人實實在在擁有的,是已經度過的那些歲月,以及曾經擁有過的某一瞬間。
後來,我們開始聊起我的現在,以及某某。
他比我大三歲,我經曆過的,他也曾經曆過,我沒經曆過的,他也經曆過了。
所以,我們一起幾乎沒有爭吵,隻有彼此包容。
我性格孤僻,本身又有文人墨客那種清高,討厭人間事,巴不得生活隻剩風月,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甚至有時候過分誠實會成為話題終結者。
我很慶幸,他雖然不明白,但能理解我的不善言辭。
我們的現狀,才是最好的樣子。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大概是那句
“愛人不是喜歡,也不是尋歡作樂的伴兒,而是,口吻平常,河畔未曾駛遠的船。”
再然後,她和我談她的婚姻,她的孩子。
此時此刻的她,不再是我印象中那個赤誠天真的女孩兒,而是眸光中透著母愛的母親,是現階段大多數已婚女士的模樣。
平凡且溫馨,是世間萬千盞燈火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她問我,有沒有想結婚。她知道我是不婚主義者,並且恐婚。是我年少的時候,知根知底,能夠促膝而談的好友。
我說,我仍然恐懼婚姻,我不覺得那張紙代表什麼,我愛一個人,我可以陪他,無論順境逆境;我也可以等他,無論三年,五年,十年,或者更久;我不想結婚僅僅是因為恐懼本身作祟,而並沒有摻雜其他因素。
她說,我其實懂你的意思,但是這是中國,傳統的婚姻形式是固有的認知,而你總是那麼與眾不同,所以才顯得那麼標新立異格格不入。
在後來的交談裡,我們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無話不談的樣子,仿佛失去聯係的這些年的隔閡都不複存在了。
但其實我們都明白,無論我們曾經多麼要好,無論我們現在多麼健談,我們還是不一樣的,因為時光不可逆,山海不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