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貞道長在地上不住地翻白眼,光看眼神也知道他情緒激動,好像心裡有很多話想說。
寧宣則帶著王冬枝走到了秦清寧業師徒麵前,先直接動手點了他們的穴,然後才麵帶微笑地說,“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我帶著你們走?”
秦清和寧業對視一眼,然後由秦清發言,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去哪裡,我們跟到哪裡。”
“聰明!”寧宣咧嘴一笑,對秦清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可愛。”王冬枝捏了一把師姐的臉,放鼻子麵前聞了一聞,然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張俊俏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喜滋滋的笑容。
……
接下來,寧宣分彆和幾人聊了聊天。
先是常飛,他主要是表達譴責,認為寧宣之前和自己交手,原來沒有拿出全力。
再接著是馬黃葉,他沒急著說話,而是先對秦清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然後又請教了王冬枝的名字,最後才悄悄問寧宣,“我記得他們才是抓人的,你和你師傅才是跑路的,你說的師徒孽情該不會是……”
“噓。”寧宣隻是用食指堵住自己的嘴唇,“小聲。”
“好好好,我不說。”馬黃葉很鄭重地點頭,然後又很佩服羨慕地說,“寧兄,你真了不起……啊,我是說武功。”
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武功。
接著是馬赤弓和吳寒臣,他們的話語很公式化,大抵是恭喜恭喜,結交結交之類的,並沒有多少溫度。大概他們也清楚寧宣牽扯到不少超過陽關城所能容納範圍之外的東西,所以並沒有很熱情,不過這反而是在江湖上生存的法則。
再然後才是雷劍膽。
他猶豫了許久才走過來,來到麵前之後,用那雙眼睛先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下寧宣,又從下到上地打量了一下寧宣,最後一抱拳,“佩服。”
寧宣本來以為他過來是放狠話的,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挺理客中。
他也隻好態度緩和,將滿肚子的汙言穢語藏了起來,“多謝。”
而到了最後的最後,寧宣則又慎重思考了一會兒,再度找上了唐將軍,他們耳語了一番,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旁人隻能看到唐將軍的臉色變了一變,然後恢複如常。
就這樣,這場本該很慘烈的陰謀,到此隻死了一個李丞,一個唐山語,就此圓滿結束。
……
唐將軍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他處理完了很多事情,包括為玄貞道長化解身上的傷勢,包括吩咐陽關城三大幫會和屬下部隊料理廢墟,同時也包括對自己名義上的上司——即城首對這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的回複……總之,很是忙碌了一段時日,才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雖然如此忙碌,但他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卻還帶著微笑,看上去甚是風雅,甚是瀟灑,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也是唐將軍現今生活的常態,他昔日在戰場上有多驍勇善戰、雷厲風行,在陽關城就有多散漫慵懶、不溫不火,人人都說像是他這樣的人,前半生已經把後半生該拚的命都給拚掉了,現在也隻需要安安靜靜地享受生活就行了。
直到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在踏入門檻的第一步後,唐將軍的臉色就變了,他的動作也變了。
他像是一個心中隱藏著炸藥的男人,並且那個炸藥馬上就要引爆了,卻又不能暴露出引線,直到現在沒有人會看到自己了,才能夠展現出一點端倪。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凝重,他的眼神也忽然黯淡了一下,變得很深邃,很可怕。
他的步伐也變得很急,也很匆忙,像是某件事情不去做就會立馬出亂子一樣。
最後,唐將軍來到了一間書房。
一個少年正在書房內研磨,執筆,在白紙上塗抹著。
唐將軍一見這個少年,臉色更加陰沉,劈頭蓋臉地問了一句,“劍在你手中?”
“什麼劍?”
少年轉過身,一臉童真地問,“父親,你在問什麼?我不是說了嗎,自遇著了暴雪書生之後,我已經不用劍了。”
正是唐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