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係暖婚!
時瑾看著她,說“好。”
然後,他牽著她,走進了秦家的大門。
一屋子的人,看著時瑾,還有與他比肩而站的薑九笙。
秦家這樣的家庭,不知開罪了多少道上的人,本宅外,明裡暗裡多少把槍盯著呢,秦家的大門哪是能輕易進來的,這麼多年來,薑九笙是第一個堂而皇之進秦家本宅的人,眼裡沒有一分懼色,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不得不說,她與時瑾站在一起,的確登對。
秦行坐在實木的椅子上,抬了抬眼“來了。”
時瑾眼神不溫不火,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這是我未婚妻。”
書房裡,十幾雙眼睛全部落在薑九笙身上,包括地上的薑女士夫婦,神色各異,各懷心思,唯獨薑九笙,站在時瑾身邊,不驕不躁,有禮有節。
“未婚妻?”秦行冷笑,“誰同意了?”
不等時瑾開口,薑九笙移動了步子,走到薑女士麵前,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二人,無波無瀾的眸,有了浮光,皺了眉“你們不是秦家的人,也不受雇於秦家,不用跪著。”
她這個人,就是護短得不行,即便感情淡薄的養父母,她再不親近,可也是喊了八年的父母,見不得彆人欺壓。
薑女士夫妻看了看薑九笙,又審視了時瑾的臉色,這才敢站起來。
“請問,”薑九笙轉頭,直視秦行淩厲的眼睛,“他們可以離開了嗎?”
早年間,秦行走南闖北,手裡不知道經了多少人命,即便後來金盆洗手了,身上的殺氣依舊很重,少有人敢這麼同他直來直往了。
倒是有幾分膽識。
秦行饒有興趣“我若是不同意呢?”
薑九笙從善如流“那隻好再等兩個小時。”她不急不緩地解釋了後半句,“失蹤不滿二十四小時,還不能報案。”
哪隻有幾分膽識,簡直膽大包天。
秦行不怒反笑“你當我秦家是什麼地方?誰敢來就能來?”
確實,恐怕警方也惹不起秦家這尊大佛。
薑九笙從容不迫,仍不緊不慢著“秦爺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輿論。”
秦行興致勃勃地打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秦氏因為牽涉一樁連環殺人案,股份跌了十三個百分點。”她不溫不火地解釋著,“這個就是輿論,用我們圈子裡的話,叫網絡推手。”
秦行臉色驟變“你想說什麼?”
薑九笙笑了笑“很不巧,我是個公眾人物。”她稍稍提了提嗓音,字字擲地有聲,有條不紊,“今天若是我養父母,或者我,沒有走出秦家大門,明天的輿論話題,就是你秦家。”
不僅膽大,還聰明。
秦蕭軼換了個坐姿,揶揄地笑,抬頭,見父親秦行已經怒火中燒,茶杯被重重摔下。
“你威脅我?”
薑九笙不矜不伐“不是的。”語氣平靜又隨意,淡淡道,“是警告。”
警告?
從秦家在中南稱霸後,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秦家的地盤上撂話。
秦明立目光似有若無地睨向時瑾,隻見他所有視線與注意都全在薑九笙身上,目光追著她,容不下其他。
“秦爺,”
秦行怒目而視。
她泰而不驕,徐徐開口“您對我養父母所做的行為,已經構成綁架了,我知道您秦家家大業大,在中南能隻手遮天,我不過我也知道,秦家近兩年都在投身慈善事業,可見您是想改一改秦家往日的形象,那麼我建議您,將與人為善這四個字,落到實處。”
由淺入深,步步為營。
一口一個您,分明處於上風,還字字禮貌謙恭,這軟刀子,紮得可真利,偏偏句句都戳中人軟處。
秦家是早就有洗白的打算,不管背地裡如何,明麵上已經做了不少功夫,若是這時候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那秦家這幾年的所為必然會付之東流。
與人為善,好個與人為善。
秦行大笑“哈哈哈,”看著時瑾,話裡有話,意味深長,“時瑾,你真找了個了不得的女人。”
這份膽識與聰慧,恐怕放眼整個秦家,都沒幾個能比擬的。
時瑾理所當然“所以,你彆惹我家笙笙。”
毫不掩飾他的縱容。
薑九笙最後問“秦爺,我養父母可以離開了嗎?”心平氣和,仿若方才那一番步步緊逼的話隻是閒談,始終波瀾不驚。
心思縝密,聰慧至極。
好個薑九笙!
秦行將眼底怒色壓下“放他們走。”
薑九笙說了聲謝謝,轉身對時瑾說“我去送他們離開。”
時瑾頷首,囑咐她“在外麵等我。”
她點頭,領著薑女士夫妻出了書房。
秦行收回目光,抬頭睃向時瑾,眼神陰沉“你八年沒回過秦家,要不是因為薑九笙,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時瑾不冷不熱地回“是。”
秦行怒極反笑“不藏著掖著了?”
時瑾目光略抬,一眼掃過去“你們出去。”
在座的幾位都下意識噤了聲,時瑾成年後,接管了秦家,雖隻有短短半年,但餘威仍在,秦家多數人,都本能地怵他。
真是天生的統治者。
秦行發話“都出去。”
麵麵相覷之後,以秦明立為首,陸陸續續都出去了。
“說吧,”秦行坐下,“做了什麼打算?”
時瑾站著,眼睫微垂,俯睨著“你彆動她,”他開誠布公,“我可以接手秦家,在你有生之年,讓秦家登頂。”
送薑女士夫妻離開秦家之後,薑九笙折回主樓,秦家幾位後輩剛好從書房出來,大多是她熟悉的麵孔,認識,或者在屏幕上見過,即便是秦家叫不上名的幾位少爺,也時常活動於各種財經和娛樂板塊。
唯獨時瑾沒有出來。
她便在門外等,低頭看腳尖,沒有張望,也沒有好奇或是緊張的神色,閒適又鎮定。
“薑九笙。”
薑九笙抬頭。
秦蕭軼走過去,抱著手笑了笑,說“你是第一個,惹怒了我父親還能漂亮脫身的。”
薑九笙對此不置一詞,隻問“你是誇我嗎?”
她很坦然“當然。”
薑九笙與秦蕭軼說不上熟,君子之交,她語氣淡淡“謝謝。”她並不討厭秦蕭軼,雖然傲氣,有野心,不是什麼溫良無害之輩,可也壞得坦蕩。
秦蕭軼也不介意她的疏離,打過招呼之後,便先行離開,秦霄周隨同一起,餘光看薑九笙時,閃閃躲躲。
秦蕭軼好笑,她這個哥哥典型的紈絝二世祖,欺軟怕硬的主“現在知道了自己當初為什麼被人扔進江州大橋?”
秦霄周被戳了痛處,麵色鐵青。
那時候,他哪知道薑九笙是時瑾的女人,不過就是口頭上浪蕩了幾句,有沒有真做什麼,時瑾把他扔下大橋也就算了,還讓他在醫院躺了那麼久,從小卑鄙無恥到大的小子!
“薑小姐。”
薑九笙看向對方“秦先生。”
秦明立似乎並不急著離開,落座,讓下人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後,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些年身體可好?”
莫名其妙的問題,顯然話裡有話。
薑九笙氣定神閒,等著他的下文。
秦明立恍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我這記性,怎麼忘了薑小姐已經不記得八年前的事了。”
看來,她的底秦明立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
薑九笙從容不迫,直言“我不太喜歡彎彎繞繞,秦先生有什麼話可以明說。”
秦明立放下杯子,雙手疊放在一起,左手習慣性地摩挲著手套下空蕩蕩的尾指“也沒有什麼,就是提醒薑小姐一句,要保重身體,可彆像八年前那樣了。”
真是隻笑麵虎,話裡藏針。
薑九笙好整以暇“八年前哪樣?”
他略帶驚恐的語氣“你病重的時候,時瑾差點斃了那個心理醫生。”
病重?
這應該就是秦明立想讓她知曉的信息。
薑九笙神色平平,眼裡沒什麼波動“秦先生似乎想旁敲側擊地告知我什麼。”她淡然處之,不疾不徐地說,“我想不必了,八年前的事情若是我想知道了,時瑾會告訴我。”
不慌不亂,真是從容得過分。
“你很相信他?”秦明立抬頭,鏡片後是一雙鷹眸,與秦行有三分相似。
薑九笙不假思索“當然。”
更何況,就算時瑾騙她又怎麼樣?她願意,誰管得著。
她的話剛落,時瑾出來了。
“笙笙。”
“嗯。”她立馬走到他身邊去。
時瑾順其自然地牽她的手,目光落向秦明立,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然後輕聲叮囑薑九笙“不要什麼人都理,這個屋子裡,很多人麵獸心的家夥。”
她對答如流“我知道了。”
人麵獸心的秦明立“……”他放下杯子,陰著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