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5悼亡者的歸來!
路明非想要把耳朵捂住,他不想聽那些尖利的歡呼聲,更不想見證這所謂的神跡。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野心家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力量,女王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家庭,孩子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血統。可人類的靈魂和尊嚴呢?虛無得就像冥紙。
數千年來,秘黨一直高舉著勇氣的旗幟,舍生忘死地對抗不斷複蘇的古龍,堅信著生命終會消逝,而人性的光輝永遠不滅。可如果那力量來得如此容易,隻需要仰起頭吞下一滴鮮血,又有幾個人能拒絕?
有誰人生中沒有遇到過困境,沒有求而不得的痛苦,想要憑暴力把一切擋路的東西都打碎?連他也跟魔鬼交易過三次。
他從沒有像今夜這樣對人性充滿了懷疑,好像連脊椎都斷掉了,虛弱得不能站立。當然他也沒法倒下,隻能僵硬卻無力地站著。他甚至沒辦法捂住耳朵,隻能閉上眼睛不去看。
“師兄!師兄!”楚子航低聲說。
路明非低頭看去,看到的是一雙漆黑而堅定的眼睛。
“還有機會。他們過來的時候,你吸引住他們。他們從我的背後來,看不到我手中的刀。”楚子航說。
事到如今這個高中生還沒有放棄,還在想著同歸於儘,不知道用傻、天真還是無畏來形容更好。
可路明非的精神為之一振。管他的呢!已經身在絕路上了,想屁的人性!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全地球的人跪下了99999999,你照舊可以選擇當那個不跪的,那麼下一刻就被從生物學的層麵上抹殺掉。
他還活著還在呼吸,楚子航還有刀在手,他們還有最後一搏的機會。
路明非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癲狂,最後竟然壓過了克裡斯廷娜和孩子們的尖叫。
所有人都緩緩地轉過身來,十幾雙黃金複眼冷冷地盯著這個狂笑的人,他們全都收聲了,隻剩路明非還笑個不停。好像這是一場特彆諷刺的喜劇,而他是唯一的觀眾。
“有這麼好笑麼?”小布寧微笑著問。
“好笑啊。”路明非喘息著,似乎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我笑你們這群鄉巴佬,不過是個s級的怪物,就覺得自己是至尊了,能跟食物鏈頂端的那些家夥平起平坐。你們見過真正的至尊麼?你們見過龍族中的王麼?它摧毀你和你的家族,就像吹滅蠟燭那麼簡單。你們終究還是食物,還是自己走上餐桌的。”
他是故意說得刻薄,好引動小布寧的怒火,但也不是一味地胡說八道。
他當然見過至尊,康斯坦丁、諾頓、耶夢加得、芬裡厄,甚至進化之後的赫爾佐格都不是克裡斯廷娜能比的。即便是他自己,龍化之後也不是克裡斯廷娜能抗衡的。
他越發肯定亞曆山大·布寧在他自己所謂的世界暗麵中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的狂妄自大和意滿誌得正是因為他的眼界有限。
小布寧果然露出了怒色,但旋即他又笑了起來,“沒錯,羅曼諾夫家族的使者當然有說這話的資格。所以我們才需要家族,需要強大的同類,我們也正要把這份珍貴的恩典贈予羅曼諾夫家族,以示我們結盟的誠意。”
路明非心裡悚然。他原本以為小布寧會在盛怒之下殺了自己,但布寧想的卻是要把他也轉化為克裡斯廷娜的“子係”。
小布寧是個為血統論的狂徒,他覺察了路明非的血統,就會把他當作實驗材料來使用,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跟那個小女孩一樣動脈炸裂而死,運氣好的話,他就得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家人”。
路明非迅速鎮定下來,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用怕什麼了,況且克裡斯廷娜是怪物他自己也是怪物,兩者的鮮血相融,鬼知道是誰占上風。
他笑得越發囂張,“那就來啊!賜我你的恩典啊我親愛的朋友!”他忽然又止住了笑容,“或者,把我當作晚餐吃掉,如果你女兒餓了的話!”
他死死地盯著小布寧的眼睛,小布寧也冷冷地回看,像是義俠片中的公差和江洋大盜,即使追到懸崖之上,仍然不肯讓自己的氣勢低落哪怕半分。
“親愛的克裡斯廷娜,請把你的恩典也賜給他們,”小布寧彎腰自地上拾起匕首,挽住克裡斯廷娜的胳膊,就像父親要送女兒去參加婚禮,“看看最優秀的混血種在你的洗禮之下會變成什麼。”
克裡斯廷娜沒有拒絕,她冷冷地盯著路明非的眼睛。也許是得到龍之心的她已經割斷了之前的友誼,也許是在她的認知中這是一種恩賜。
路明非垂下眼簾快速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深呼吸。他大張著嘴,滿臉都是笑容,與其說是等待洗禮不如說是無聲地嘲諷。他在竭儘全力把小布寧和克裡斯廷娜的注意力吸到自己身上,楚子航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他蓄積了僅存的力量準備突破那層硬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