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崇蛻變始拜金_綠珠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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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石崇蛻變始拜金(1 / 2)

綠珠!

陽城郡離京都洛陽不遠,僅大半日車程,地處中嶽嵩山之太室山南麓。城北群山疊嶂,地勢雄奇;城南卻是一馬平川。

石崇帶著帥仁和曹義,未告知當地驛官,徑直駕車到了陽城北門。石崇對陽城心儀已久,最讓他敬仰的是,禹王治水時“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故事便發生在這裡。他讓曹義停下車子,隻身下車,沿城牆邊悠哉遊哉地漫步起來。

此時剛入申時,石崇遊興正濃。不想對麵卻吹吹打打來了一隊接親隊伍。大花轎一顛一顛地,似乎要顛平這山路的崎嶇,小喇叭一聲一聲地,似乎要吹走這荒郊的寂寞。石崇好奇,看見路邊有一塊條形青石,便靜靜地坐下,饒有興趣地欣賞起這支接親隊伍來。

看著看著,他竟然看出點兒蹊蹺來這支接親隊伍除了庸俗平淡的嗩呐聲外,哪有一丁半點的喜慶味道!吹嗩呐的人,臉上透著驚惶,花轎兩邊,竟有八名彪形大漢掛刀護衛。花轎後麵不遠處,爬著兩位老人,呼天搶地、嘶聲裂肺地呼叫著“蘭兒!你們不能搶了我家蘭兒哪……”

石崇一聽,“謔”地站立起來,臉上卻笑嘻嘻地攔住了轎頭“恭喜恭喜!”

此時,一位管家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同喜,同喜。這位客官,我家老爺要趕時辰成親,借光了。”

“不要客氣。如此大喜,何不接上你家老爺的嶽父嶽母,共聆今日之鸞鳳和鳴?”

管家有點不耐煩了“老人已到府上,客官請讓開!”

“後麵兩位呼天搶地之人可是新娘蘭兒之父母?”

管家刹那間變了臉“來人,與我將此無賴打趴了!”

話音剛落,那八個凶神惡刹便向石崇圍將過來,一場惡鬥免不了了。

石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管家控住“我不想與你們爭強鬥勝,隻想問個明白。”

管家冷笑兩聲“問什麼問?我看你是膽怯了吧?”

此時帥仁趕了過來“休得動手!此乃新任陽城太守石崇石大人。”

“喲、喲、喲!你還陽城石太守了!我看你今天陽城‘失手’去吧!”管家趁機猛推石崇,“打,給我往死裡打!”

八名打手一擁而上,拔刀向石崇劈來。石崇巧妙躲過,還十分客氣地說了一句“幾位壯士不要傷了和氣。”

那些打手卻盛氣淩人“誰與你和氣?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為首的一刀向石崇背後劃來,劃破了他的左袖,石崇有些惱怒“兄弟,你劃傷我了。”

沒有答話,八把大刀又齊齊向石崇砍來。石崇忍無可忍,閃電般一個托手,打飛了三把鋼刀,那兩隻鐵棒一般的大手順勢上下一剪,大叫“斷!”可憐三隻持刀的手臂,應聲斷成兩截,那三人不由得哭嚎著跪在地上。其餘五人見狀,嚇破了膽,紛紛棄刀求饒。

此時陽城驛官帶著官差已聞訊趕來,見到石崇作揖道“石大人受驚了。”轉頭訓斥那等搶親之人,“你們有眼無珠,此乃威震三吳的虎將石崇石大將軍,你們何許人也?也敢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拔須。”

石崇吩咐道“將這管家先行收押,再派人把他家的什麼狗屁老爺押來見我!”說罷走向花轎,“蘭兒,出來吧,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花轎撩開,款款走下一位十七八的姑娘,她低著頭道了個萬福“多謝石太守救命之恩。”

“蘭兒小姐,抬起頭來,堂堂正正做人。”

蘭兒緩緩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石崇。

石崇驚呆了!好個絕色美人兒呀,似乎像是眼前那紮堆的冰淩突然湧出一股涓涓細流,似乎像是眼前那枯黃的殘冬突然盛開一簇嬌嫩的鮮花

雪擁太嶽映奇葩,

轎簾何須掩芳華,

莫非身變飛天客,

誤撞瑤台仙女家?

石崇情不自禁地躬下身來,輕輕扶起蘭兒。蘭兒飽含感激的雙眸也久久凝視著眼前這位年輕英俊的救命恩人石太守。這時蘭兒的父母跌跌撞撞的趕到了,兩位老人老淚縱橫,也顧不得許多,雙雙跪在石崇麵前,千恩萬謝。

石崇掏出一錠紋銀遞去“二位老人不必言謝,你們帶著蘭兒回家,好好過日子去吧。”

石崇一到太守府,立即升堂審案。經過審訊,方知是相鄰嵩高縣的惡人張丁四出拈花惹草,無意撞見陽城城郊的少女繆蘭,蘭兒的美貌頓時迷住了年過半百的張丁,於是在繆蘭家門楣掛上自己的玉配,強行“定了親”,要娶繆蘭兒為小妾,還留下兩條大漢守著繆家。今天便抬著花轎接親來了。石崇審畢,將張丁與那管家一齊收監。

石崇上任當天便除卻鄰縣惡人,此舉震動了陽城。是夜,陽城富戶一行來到太守官邸,聯合設宴要為石崇接風洗塵。石崇不敢怠慢,親自出迎,言道“本官感謝各位鄉紳富豪好意,不過石崇為官一不受賄、二不吃請,隻恪守八個大字廉勤興郡,振商富民。各位能多為陽城之福祉儘心儘力,本官比吃山珍海味更為舒心。”

各位富豪不禁高聲恭維一番後,轉過身來,個個悄悄抿嘴哂笑而去。

這一群富豪中,隻缺了陽城絲綢商卞畏。他早就聽聞石崇在交州輕美色拒錢財之事,所以他絕不會與富商們一起去湊這種熱鬨的。

這天,他換上一套簡樸的衣衫,遞上拜帖,前去造訪石崇。

石崇聽說是當地絲綢商卞畏來訪,眉頭一皺,吩咐曹義回話說,石大人不在府上。卞畏並不著急,他再請曹義代為稟報,說是隻為請教捐資助學之事。石崇聽聞後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叫來正為布置官邸忙碌的驛官。

石崇道“本官慣於簡樸生活,官邸布置不必講究。”說著將卞畏的名帖遞去,“你認識此人否?”

“哦。卞老板在陽城經銷絲綢多年,業績平平,但為人和善,城府頗深。”石崇沉默不語,自個兒琢磨著這位絲綢商的真正來意。他雖當過修武縣令,畢竟隻有半年,頗講哥們意氣,官場經驗幾乎一竅不通。良久,他讓曹義將卞畏請至書房,決定見見這位來請教“捐資助學”的卞老板。

卞畏,表字國璋,年近五十,富態、沉穩、慈眉善目。石崇一見,心裡便很是舒坦。

卞國璋謙恭地起身迎向踏進書房的石崇“石太守,卞國璋有禮了。”

“卞老板德高望重,今日屈駕本官官邸,不知有何指教?”

“陽於雖為古城,下轄七縣,然地域不同,民情各異,盈脊有彆,貧富不均。那窮鄉僻壤,饑民難以裹腹,何來餘資讓子女求學?畏今日鬥膽相求,願捐紋銀千兩,以助貧苦孩童之學。”說罷悄悄將一張銀票挪至石崇茶杯邊,“不過國璋助學之事,絕不想沽名釣譽,隻求石大人不要聲張。”

“難得卞老板一番美意,這銀票我就代貧苦孩童收下了。”

“陽城托山神之庇佑,靠啟之福蔭,乃成就這一片人傑地靈之寶地。如石大人有雅興,改日國璋作陪,登太室山,觀石闕銘,品嵩山之韻味,悟禹王之神明,若何?”

石崇一聽,隨口便答應了。

不幾日,正值寒食節,卞畏果然來邀石崇,前去太室山拜謁中嶽廟。卞畏備了寒食水酒及果品,石崇推托不過,悄悄與卞畏出了官邸,兩人悠哉遊哉地前往太室山。

少林河將嵩山一分為二,東曰太室,西曰少室,中嶽廟建在太室山南麓黃蓋峰下,又稱太室祠。卞畏陪石崇沿青石板鋪成便道的拾級而上,遠遠便看見了中華門。

石崇雖生在洛陽,從小就向往嵩山,可是自父親石苞死後,他便離家自己謀生,所以一直沒有機會登臨這雄奇險峻,充滿神話色彩的中嶽嵩山。

未到中華門,已看見了門前矗立的太室闕。卞畏向石崇介紹說,太室闕建於東漢安帝元初五年,與少室闕、啟母闕號稱“中嶽漢三闕”。闕由青方石壘砌,一左一右,相距兩丈餘。闕高丈餘,寬七尺,厚兩尺許。頂分六層,由二十二塊青方石疊砌。左半闕無字,卻雕有人物,車騎出行、馬伎、舞劍、龍、虎、玄武、象、羊頭、鬥雞、犬逐兔、蟾蜍、貓頭鷹、長青樹等畫像50餘幅。右半闕正麵有陽刻額文“中嶽太室陽城神道闕”三行九個篆書大字,背麵有“奉祀崇高神君,頌公結事”篆書字。石崇細細欣賞,所書篆文氣勢挺拔,蒼勁有力。他抬眼向中華門望去,感歎道“中嶽廟如此神奇,皆有此石闕護之也。如此之規模,可稱之為我中華之第一神廟也!”

卞畏如背書般應答道“此廟占地約一百五十餘畝,從中華門到廟後之禦書樓,縱深一裡多。石大人你看,金碧輝煌之殿樓閣宮、古色古香之亭台廊碑座落有序。如從中華門拾級而上,便到遙參亭、黃中樓、宇宙坊、崇聖門、化三門、峻極門、嵩高峻極坊、中嶽大殿。中嶽廟之東西兩路,還建有太尉宮、火神宮、祖師宮、小樓宮與龍王殿。”卞畏一指身邊柏樹,“廟內此等參天古柏,便有330株之眾,還有石碑百通,及神鼎、鐵人數座。便是漫遊十天半月,也難儘興也。”

石崇聽罷,搖著頭哈哈大笑。卞畏忙問何故發笑?石崇道“國璋兄的介詞如此詳儘,石崇不必再看,也悉知中嶽廟之大概。尤如茫茫然麵對人生之人,得一恩師點撥,頓時大徹大悟,今世之坎坷,何足掛齒焉?”

卞畏連忙謝罪,“石大人,國璋話多了。本來隻想儘地主之誼,多向大人介紹我陽城諸景,不想大人竟能參悟人生,哲理深刻,國璋再也不敢多言。”

石崇道“國璋兄,想到哪裡去了?”他招呼卞畏在中華門內石凳坐下,正色道,“國璋兄,今日踏青,看來你是有話要對石某訴說?”

卞畏連忙答道“沒有,沒有。國璋見石大人初來乍到,興許對陽城人文地理不太熟悉,又無親朋好友,隻想作塊鋪路磚、墊腳石,僅此而已。”

“好個‘鋪路磚,墊腳石’。國璋兄,真的無事求我?”

“無事,無事,真的無事。我隻敬慕季倫兄槍挑孫歆、巧誅武延,智取白州、怒拒美色的事跡。真乃有德有才、能文善武的一代天驕呀。”

石崇有點兒驚訝了“季倫那些許作為,竟被國璋兄默念在心,慚愧,慚愧。”

“呀,想想季倫兄隨武帝藉田之作《躬耕曲》,更是讓人過目難忘,吟詠傳頌呀。”說罷竟高聲頌讀起來

晨光漸朗朗,玉露初霓霓。

九天祭事畢,三辰禮依依……

“哈、哈、哈!國璋兄真吾之摯友也。”

“石大人……”

“國璋兄呀,你也不要開口閉口石大人長石大人短的,既是摯友,你還是稱我賢弟抑或季倫吧。”

“國璋豈敢!”

“國璋兄不必客氣。季倫我已經是高攀了。”

“如此……季倫兄,山下有我一處農舍小居,雖是草廬陋室,倒也清靜閒逸,如季倫兄不棄,今夜何不在此草廬歇息?而況……”

“哦,莫非國璋兄還有驚喜於我?”

“談不上驚喜,隻是有一故人要見季倫兄。”

“何人?”

“受人之托,恕國璋暫不告知,到時她便會……”

“給我一個驚喜?哈哈!國璋兄,請。”

“季倫兄請。”

那是少林河東岸的一片桃林。雖已暮春,即將凋零的桃花依然抖擻著成熟的花瓣,在微風中展示那美豔無比的紅妝。桃林深處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草廬。幽靜的花徑散落著殘存清香的落花,好似鋪就了薄薄的花地毯,在迎接遠來的稀客。

兩人爬了一天的山,漫步來到草廬,已是入夜時分。卞畏客氣地將石崇讓進草廬中堂,小書童為兩人烹上濃濃的雲霧茶。正當石崇細細品茶的時候,草廬後堂忽然傳來一陣古琴聲,還伴有清脆閱耳的女子歌聲。石崇精神為之一振,因為他聽到了很熟悉的歌詞

晨光漸朗朗,玉露初霓霓。

九天祭事畢,三辰禮依依。

帝懷神農之務穡,想伯禹之疆理。

大飲以勞晨,躬耕以悅使。

放牛於藪澤,還馬於田疇。

務穡勸雨粟,顧勤於社稷。

粢盛敬斯皇,萬代之儲祉……

咦,這不正是自己伴隨武帝藉田時所吟之《躬耕曲》麼?配上音樂,再由此圓潤甜美的女子娓娓唱來,頓覺一陣氣暢神怡,似乎全身出現一種又酥又麻的快感。

曲儘琴收,石崇連忙問道“此女子何許人也?”

“正是想與季倫兄相見之故人。”

石崇“謔”地站起“快快帶我前去相見。”

卞畏微微一笑,將石崇請出中堂,二人踏著桃花地毯,走向後堂。後堂正中,隻見一位身旁繚繞著幾縷熏香的嬌豔女子盤坐撫琴,見有人來,女子忙起身相迎,她低著頭款款走到石崇麵前,納頭便拜“石恩人請受小女子繆蘭兒一拜。”

石崇混身的皮肉似乎是顫抖了一下,他扶起女子,定睛一看,果然就是日前相救的絕色美女繆蘭“蘭兒不必多禮,相救之事,何足掛齒呀。”

卞畏知趣地退了兩步“季倫兄,國璋尚有些許家事要處理,你與繆蘭姑娘慢慢敘談。”說罷轉身退去,再也不見了蹤影。與美少女交談,石崇像是沉浸在濃濃的蜜意之中。他得知,繆蘭兒雖家道清貧,自幼卻受深落第秀才的父親熏陶,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此次相見,自然是卞畏的精心安排。石崇久不時瞟一眼嫵媚動人的繆蘭兒,那桃花似的臉蛋兒似乎在傳遞著一種莫名萌動的春心。石崇內心暗暗歎道武帝內宮的萬名佳麗,也未必比得繆蘭兒的美貌,今生今世能擁此美人……足矣!

入夜後,嵩山上的鬆濤聲一陣緊過一陣,有如大海波濤不倦的吟哦。石崇問繆蘭道“蘭兒,你見過大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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