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苑傳來消息,裴鈺來了園子裡。眾人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給阮氏請完安,去了接待各國文士的清風館,此時各家文采斐然的子弟都在那裡。
看著這些年輕人為了要看裴鈺而一趟趟地跑空,倒有人在阮氏麵前玩笑道,九公子風采絕世,惹來這麼多仰慕之人。
阮氏聽著也就笑笑,並未置言。
此時前園的侍從來報,帝宮傳旨。說來也巧,裴鈺剛現身,帝宮的旨意便到了。念及此,阮氏不由沉了眉目。
皇庭掌事入園之後,便徑直往清風館而去,中途未作半分停留,顯然是早知人在那。
為了不讓閒雜人等擾了仲景等文學大士的清淨,裴氏在清風館外設下辭賦題,答上了才能入內,也因此,不少人被攔在了外麵。
眾人借著那皇庭管事到場,借機探頭,想看個究竟。
隻見一名少年走出,垂首接旨,他身骨清秀,明眸靜澈,明明隻是少年人,卻在舉手抬足間給人青山般定然之感。
隻是這四月的天,他倒還穿著較厚的銜月服。
皇庭掌事宣讀完皇帝的恭賀之詞,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年。
當年裴氏前家主早逝,裴氏憑著阮氏腹中的這個孩子留住了裴氏“禮教無雙”的封名,而阮氏也因在懷孕之中遭受喪夫之痛,動了胎氣,導致這位小公子自小便身子羸弱。
少年的膚色從了他母親,雪白如凝脂,但卻缺少了些氣色,而這正好表明他身子不足。
這位管事多年來常為皇帝來宣賜裴氏,因此也算是看著裴鈺長大。
“大人在園子裡吃盞茶再返程吧。”
“九公子便不用費心了,我還有要務在身,也就不再久留了。”
聞此,裴鈺點了點頭,受了管事一禮,便目送其離去。
阮氏姍姍來遲,也不過是與那管事打了個照麵,客套了幾句便轉身走向了裴鈺。
裴鈺知阮氏心思,道“母親不必過於擔憂。”
“剛到園中皇帝的人便來了,倒真是巧。”
阮氏語氣溫軟,卻帶著寒意。
裴鈺斂了眼中多餘的情緒,並未接這話,道“仲先生等人還在館內候著,母親容我失陪一下。”
阮氏點了點頭,待裴鈺離開後方才道“二叔等人在哪?”
文清低身答複道“回夫人,二爺三爺他們在滄海閣與人對弈。”
裴鈺臨時起意來的園子,她尚不知此行,但皇帝的人卻能這麼及時趕到。
裴鈺年少便坐上家主之位,難免族內會有不同的意見,明的倒不怕,唯怕暗處的手讓人防不勝防。再加之這些年,皇帝盯裴鈺盯得越發緊,這讓阮氏不免擔憂。
“去查,究竟是誰將公子的行蹤報給帝宮的。”
“是。”
文清剛出清風館,轉過角落便遇上阿笙,這個距離,當是將剛才的對話聽了進去。
她看了看來時的方向,阮氏已經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應當是沒有注意到阿笙在此。
“你隨我來。”
聞此,阿笙並未多問,便隨著文清從羊腸小道離開了清風館的範圍,到了花圃方才停下腳步。
“你為何會出現在那?”
文清微蹙著眉看著阿笙,她依舊是那般低眉順目的模樣,這般被人撞見,換做旁人早該慌張,她倒是鎮定得很。
“剛從姑姑那裡交了差事,原是想抄近路才碰巧路過那。”
此事不難查證,“所聞之事不可外傳。”
“是。”
二人走出花圃,便見阿暖抬著茶席與人擦肩而過,卻被那女子喚住。
“你為何不見禮?”
阿暖手中茶水本就有些沉,她微微愣了愣,也不識來人,不願起爭執,便淺淺欠了欠身欲往前走。
“慢著!”
那女子看似十五六的年歲,她身旁的奴仆伸手便將阿暖給攔了下來。
“我家姑娘乃是青城主府之女,你為奴身,該分得尊卑,行屈膝之禮。”
阿暖的性子也不是那麼好拿捏,板正了身子,對那奴仆身後的女子道“姑娘若要逞威風不該在上陽園內。”
那女子心情本就不好,此番想去清風館見一見裴氏這少年家主,卻因答不出裴氏設下的辭賦題,而被武仆攔在了河橋的位置,就連清風館的外院都未進到,心中本就竄火,聽到阿暖這話,更是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