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胡麻如此平靜說出來的話語,使得這位命煞壇使都懵了,呆呆抬起起了頭,眨了眨眼睛,卻不知說什麼。
以常人眼光看來,這位命煞壇使身上並無束縛,隻有一根草繩,結成了圈,套在他脖子上,鬆鬆垮垮,似乎一掙即斷。
但偏偏他卻一動不動,如同被一個巨大而沉重的枷鎖鎖住了,這一天多的時間裡,也不知掙紮了多少回,使了多少招,卻始終沒有半點掙脫的希望。
他還以為這草繩是什麼厲害的法寶,直到如今,聽到了“枷咒”二字,便已忽地怔住,後麵的“鎮歲書”三個字,簡直如同雷霆在耳畔轟鳴,幾乎讓他的腦袋,都亂作了一團。
枷咒的名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說過,好像還是五煞老爺偶爾提起的……
而鎮歲書……
……他一邊想著,眼睛忽地慢慢瞪大。
愈瞪愈大,仿佛眼底的恐懼與震撼,都要從眼底湧了出來,無形的顫栗,已經爬滿了全身,慢慢的張大嘴巴,居然不知該問什麼,隻聲音顫著:“你……”
胡麻笑著,卻不回答,隻是目視著他,無聲默念枷咒。
那漢子原本還有無數問題想問,卻頓時慘叫一聲,一下子栽倒在地,屁股撅的老高,腦袋卻觸在了地上。
“……”
“但是……但是大人沒瞧出來,壇毀了,煞氣卻還在?”
輕歎一聲,停了念咒的話,卻發現這命煞壇使身子哆嗦著個不停,但卻仍然保持著跪倒在地的姿勢,居然沒有站起來。
胡麻笑了笑,道:“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我們說是燒香,但無非便是替他辦事罷了,隨時能找七個八個的人來替我們,其實,其實我們也是被逼的啊……”
那漢子根本沒撐得半晌,便已顫著聲音,聲音模糊的叫了起來,聽著壓抑而恐懼。
“大……大人……大人……”
“打住。”
胡麻不讓他說多餘的,隻是淡淡道:“他本是讓你們過來起壇的,但如今五個煞壇都被毀了,他卻似乎並不在意,那又打算如何才能降臨到明州這邊來?”
“是,是……”
“……”
這命煞壇使,不知其他地方發生的事,冷不丁一聽,便更確定了心裡的猜想,心裡幾乎絕望了,迎著胡麻的話,卻是沒了絲毫對抗的想法,苦笑著道:“五煞壇毀了,事情自是不小。”
‘果是其他幾個煞壇也被毀了?’
胡麻自從安州回來,苦練了大半年時間,既學了守歲人的不少絕活,也開始認真的學習鎮歲書裡的本事,如今便要試試這枷咒的威力,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才撐了這麼一會,有些失望。
倒是怔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跪著,不僅是枷咒的作用,而是他本就不敢起來。
可也隻好先停下,到底還是擔心,這枷咒太狠,彆把人給整死了,留著這位,自己還有用呢……
這命煞壇使顫聲回答著:“大人說的,說的一點錯也沒有,五煞老爺……不,是五煞惡鬼,那惡鬼哪裡會在意我們手底下人的死活……”
仿佛脖子上有一個無形的枷鎖,正變得愈來愈重,愈來愈沉,他整個身體也被這巨大的枷鎖,壓得不停向下,幾乎要壓進泥地裡麵去。
那命煞壇使仍隻是額頭觸地,渾身顫抖不敢瞧胡麻一眼,隻是道:“你……您……您真的就是……”
若旁人跪在自己麵前,少不得便要讓對方起來,哪怕是在自己麵前坐著也行,但既是五煞神手底下的,便不管他,隻笑了笑,道:“現在肯回答了?”
“嗯?”
聽著他帶了顫音的話,胡麻微微凝眉,快速的在心裡過了一遍,便忽地明白了過來,問題究竟在哪。
五煞壇使,幾乎都已經倒了楣。
但是,他們的壇雖然沒順利的建起來,但造出來的煞氣,卻還是在明州蔓延開了。
或者說,這哪裡是什麼壇,分明就是種在了明州的五個大毒瘡。
而且,這毒瘡的蔓延,異常厲害。
看看這五個被他們憋寶造煞的地方,都已經開始了如噩夢一般的變化,關鍵不是煞壇,而是在於,從這個地方開始,亂起來了。
天地有靈寶,有這些靈寶所在的地方,便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富足安康,精神頭也好,但是靈寶被竊,便會遭到氣運反噬,風水變壞,影響人的氣運。
如今他們又不僅是憋寶,還要在憋寶之後,以寶造煞,便一下子就讓這些地方,變成了惡煞之地,影響著整個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