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胡麻便感覺神清氣爽,有種心頭陰霾被一掃而空的感覺,胡麻起來了一看,便見吳禾妹子的房間,已經空了,被褥整齊的疊著。
問身邊的夥計,則都說一早張阿姑便已經起來,天還沒亮透呢,便離開了,隻說了先不打擾胡麻,但以後莊子裡有什麼事,讓小使鬼說一聲,她便一定會過來幫忙了。
胡麻便也隻是點點頭,不說彆的,洗漱過後,穿上了體麵的布褂布鞋,然後出了莊子,在四下裡看著。
沒走多遠,便見前方那是異常的熱鬨,鄰裡百姓都趕過來了,正圍作一團。
昨天夜裡,一場廝殺,嚇的周圍百姓都魂不守舍,頭也不敢露,但見得這一天已經消停了,便也都大著膽子來看熱鬨。
府衙裡,已經連夜派來了一支差役,一隊民夫,如今正將這裡昨天被殺死的無主匪屍,運到一塊,就地掩埋,一個新的亂葬崗子出現在了老陰山的山腳。
而那掉在了地上的石像,卻是無人敢碰,隻是用紅線圈了起來,倒如同什麼景觀似的,任人指指點點。
這會子,正人人議論昨天那幫子從山裡出來的,凶神惡煞一般的土匪,以及忽然從天上掉下來的無頭神像,還有那位號稱神仙弟子的楊弓大爺。
這天下掉下了一具無頭神像的事,本來就神乎其神,再加上有人傳著什麼夜裡夢見了金甲神明拖著惡神穿村過巷,遊行示威的事情,便更讓周圍的百姓們驚懼敬畏,頂禮膜拜了。
如今人人都猜測,這幫子山裡出來的惡匪作惡,正是受了這惡神指使。
但也因為惡神犯了事,所以被咱明州府的神仙出手給斬了,還大老遠的拖了回來,以示懲戒。
至於那位楊弓大爺,就更神秘了。
鄉親們都說那位楊弓大爺是神仙子弟,知道山裡有土匪作亂,威脅到了咱們這裡的百姓,所以特意派了他下來幫鄉親們除匪呢。
一來二去,楊弓身上的神秘色彩倒是愈來愈濃重,而連山外的百姓都如此的議論他,山裡那些受了他恩惠,或是跟了他殺過土匪的人怎麼說,就更難想象了。
“堂上客可以輕易亂了一個地方,胡家後人又可以一句話幫人改命……”
胡麻如同外人,看著這場禍事引發的種種後果,都不如的感慨著,這世界上的某些力量,還真是神奇啊……
不過,當務之急,自己還是得進山裡,找山君問些事情。
既是斬了五煞,與山君再見個話,是必須的,但胡麻倒沒有急著進山,而是耐心等了幾日,看看這斬了五煞的事情,會不會引發其他一些意料之外的變化,可結果倒是讓人驚訝。
斬了五煞,天降神像,聽著是件離奇的事情,明州鬨了匪禍,死人無數,也似乎是件殘忍的事情,但這些事,出了也就出了。
掉落神像,便圍起來,任人觀賞議論。
死了人,也就埋起來,最多是過來幾位走鬼,幫著念念咒,燒燒香,幫其安祟,以免作亂也就是了。
當然,就連這些仿佛都是多餘,這一次死的人雖然多,但卻都老老實實,彆說不肯安寧,出來作亂了,晚上守在自己墳邊哭一場,那都得是捂著嘴的。
周圍的鄉鄰百姓,對於究竟是誰斬了這無頭神像的事,可不知道答案,知道答案的又不敢亂說,也隻能任由了這些鄉裡的百姓們各自猜測著,街頭巷尾的議論紛紛。
有人猜是那位紅燈娘娘,有人猜是七姑奶奶……
反正是在明州地界,左右躲不過這兩位。
當然,事後紅燈娘娘聽了這傳聞,會是什麼反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守了兩天,見沒什麼異常動靜,胡麻便也放下心來,尋了一個時間,進了老陰山。
將驢拴在山外,他獨自進入林中,找了一片空地,然後便燒起了三柱香,朝了空地長長一揖,念道:“恭請山君降……”
“不必麻煩了。”
之前需要念三遍,這回卻是隻念了一遍,便聽到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了起來。
胡麻忙轉過身去,便看到熟悉的樹樁子上,山君的身影,淡淡坐在了上麵,輕歎道:“才剛剛解決了那五煞惡鬼,便又急著進山裡來了。”
“難不成是覺得自己這次事情做的漂亮,特意的跑到我這裡來求個誇獎的?”
“……”
胡麻聞言,便抬頭笑道:“前輩也覺得我這次的事情做的漂亮?”
“自打你一聽說真有辦法可以殺了五煞惡鬼,便直接定了這個計劃,並且事到臨頭,也不猶豫,不糾結,甚至連句廢話都沒有,便將它除了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你很不錯了。”
山君輕輕歎了一聲,道:“如此說,可滿意了?”
“……”
胡麻聽了,倒有些無奈了,頓了一下,笑道:“我又不是真來求誇獎的,其實這次的事情,我左右前後,大體都能琢磨明白,隻有一件事還不是很放心。”
山君微微一怔:“哦?”
胡麻低低的歎了口氣,道:“那選皇帝之事,究竟是怎麼樣的?所謂的皇帝命,又是指什麼?”
“便如你如今所看到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