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與老盤算加快了腳程,但也直到快黃昏時,才遠遠的瞧見,山林掩映之間,出現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鎮子,樓閣建築,騾馬穿梭,竟是極其的熱鬨。
他們來到了這鎮子旁邊,就見到一座石盤上,立著一匹石雕的馬,栩栩如生,這馬被人用一圈碎石圍了起來,兩邊能夠看到有人燒香的痕跡,倒仿佛有人把這石馬當神來祭拜。
“這裡就是石馬鎮了。”
老算盤走了這大半天,早已蔫了,來到了鎮子前,才打起了精神,向胡麻道:“這裡本來也是一座大城,說起來還挺有來曆的呢!”
“據說之前這裡鬨瘟災,周圍百姓死傷慘重,是前朝一位將軍辭官歸鄉,見得有瘟鬼作祟,禍害鄉裡,於是騎馬仗劍,過來除鬼,斬了瘟鬼,但這位老將軍卻也死了。”
“百姓感激老將軍功德,將他葬在了村邊,他的馬心懷舊主,流連不去,一直守在墓邊,竟是化作了一匹石馬。”
“如今歲月遷移,連老將軍的墓都找不到了,但這石馬卻留了下來。”
孫老爺子道:“這事我說開了,送了她幾斤血食補身體,就說是你送的,她哪有記仇的道理?”
“不然伱以為我老頭子,怎麼好端端的便入了一錢教?”
如今在這繁華熱鬨,不知多少人走動的地方,準確的聽出自己的腳步聲,也隻是牛刀小試,真正的本領,那是貼地聽聲,軍營裡麵傳出來的本事。
“……”
說話間,便已經被孫老先生引到了一棟三層小樓前,卻是臨了一條街,瞧著甚是熱鬨,孫老先生在前麵帶路,往上麵去,便見三層都坐滿了人。
據說往地上一趴,能聽到幾十裡外的動靜,且能判斷大體人物,多少騎馬,多少步行,又帶了多少輜重,當然,胡麻也隻是聽孫老爺子這麼一說,還沒有機會親眼看上一看。
“今天晚上,便可以替你引薦,但這席麵上,可也不能被人小瞧了呀!”
“遠遠的就能聽見我的腳步聲?”
“好家夥……”
他能理解紅燈娘娘會的生存之道,但對這一錢教的做法卻不甚明白。
胡麻都不由暗想著,這世界,官府已經夠低調了。
胡麻道:“曉得。”
不過心裡又默默琢磨著,這老爺子叮囑自己在這宴上,不能被人小瞧了,指是什麼?
難不成這席麵上,居然還有考驗不成?
老算盤深吸了一口氣,道:“這裡的小娘子,裙子比城裡的還短,腿比城裡的白。”
“所以……”
若是這樣說起來那這一錢教的教主,本身也是轉生者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呀……
心裡默默琢磨著,麵上卻也邊跟了孫老爺子往裡麵走,邊低聲笑道:“那早先因為礦上的事,可與一錢教的法王,搞得並不愉快呀……”
胡麻先笑著應允下來,跟了孫老爺子往裡麵走,心裡卻也感歎著。
上次在礦上飲酒,便聽孫老爺子說過了,這是他的一門絕活,名為“地聽”之術,乃是煉活了七竅之後,又特意煉出來的。
兩人順了街道向前走,看著周圍竟是熱熱鬨鬨,明明夜色將至,卻沒有收攤的意思,反而挑起了燈火做生意,看著竟是比外麵的府城還要更有人氣一些。
“……當然,一錢教聲勢頗壯,名氣也好,教裡供奉的幾位,不一定比得上你們紅燈娘娘,但也都是有求必應的。”
胡麻讚了一聲,牽馬來到了樓前,便向門口招攬生意的龜公笑問:“大茶壺,柳縣孫翁可是在這裡設宴?”
那龜公忙慌的迎了上來,先喝叱人接過了胡麻他們手裡牽的牲口,牽到後麵好好的喂上,然後便點頭哈腰,領了他與老算盤往裡麵走。
“走吧,我老人家已經腹內空空了,那孫老先生,這會子該擺好了席麵吧?”
到了樓上,便見臨街的窗邊,已經坐了一桌的人,遠遠的便都起身,笑著揖手。
當然,禮尚往上,他的一些事情,胡麻也沒有亂打聽。
“……這胭脂,用的都好,比城裡的聞起來香呢!”
一番話說的胡麻都感動了:“老哥做事,實在太周全了……”
“……”
“胡老弟,你終於到了,這一桌子好朋友,隻等你來了開席。”
走了一半,孫老爺子便迎了出來,笑道:“我遠遠就聽見了你的腳步聲,出來接你。”
“好家夥,這真是一心要造反?”
孫老先生引了胡麻過來,笑著與眾人道:“紅燈會裡的管事,小小年紀便管著一方血食礦,更讓老夫看重的,則是咱們守歲門道裡的行家,這一身的本事,可不比我能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