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碗蛋花湯。
精致的小瓷碗裡,飄著幾顆油花,一隻白裡透紅的荷包蛋浸在湯裡,旁邊倚著隻銀色的調羹。
胡麻看著妙善仙姑端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旁邊的案幾上,卻也不去碰,隻是心裡歎了一聲:弄這破玩意兒乾什麼?難道血食丸吃不飽?
麵上自然還是客客氣氣的,隻是道:“教主何必做這些?算起來我也隻是個幫忙的,與不食牛的事情且不論,與咱這一錢教,也隻是得了你的指點,儘可能的出些力罷了!”
“教主真客氣啊……”
倒是妙善仙姑聽著胡麻的話,心裡感慨著:“還說什麼隻是過來幫忙的,你讓我脫道袍我都脫了……”
“不過也對,不食牛之主,也要得到師兄們的同意才行,如今還缺了一句話,但是教主過三關十二劫,還修成了大威天公將軍法身,又哪裡還會有人敢不認他?”
“……”
“欺官欺匪欺鬼神,惟獨不可欺百姓?”
“也不知二鍋頭老兄,白葡萄酒小姐她們,是不是可以及時趕到這裡來……”
“我是晚輩,服侍教……師叔不是應該的?”
一錢教的底子固然是有,本是一位教主,兩位上壇使,八位下壇使,還有四位法王,以及法王手底下跟著侍奉堂上客的徒子徒孫,怎麼看都是一方厲害幫派了。
胡麻接過了賬簿,一邊翻著,一邊隨口問了她幾句。
妙善仙姑怔了怔,道:“師兄們讓我過來的啊……”
乍一看去,一錢教的底子還是有的,如今這石馬鎮子上,也有著千餘人口,其中的大半,都是一錢教的教徒。
妙善仙姑聞言,卻是正色道:“咱們師尊當初有命在先的,不食牛門徒,身擔重任,可不拘小節,能欺官欺匪欺鬼神,但惟獨不可欺百姓。”
“那是當然!”
妙善仙姑忙道:“我聽了師兄們的吩咐,來到了這裡經營多年,隻為在這石馬鎮子上設下總壇,但如今聲勢鬨得不小,卻還缺了這場燈火福會來定了名份呢,如今準備充足,時候也到了。”
不過,考慮到外麵那位鐵駿大堂官的本事,胡麻還是心思沉重。
自己則是慢慢的翻起了她留下來的賬薄,想從裡麵找到一點或許連妙善仙姑也不知道的線索。
早先找她討要,是想看看這一錢教的底子厚不厚,能不能與外麵那位大堂官拚一下,如今則是也是想多了解一下一錢教,看看能不能發現有關“喚醒石馬”的秘密。
這感覺胡麻很少在原住民的臉上看到,甚至,他也因為妙善仙姑臉上的這個表情,一下子想了起來,這種感覺,自己身上都很少見到了。
“……”
“其實在我過來之前,師兄們早就把這裡的事情安排好了,那孫老爺子,大善寶的湯師爺,還有萬馬幫、夏姑爺等等……皆是師兄們當年留下來的人脈,我隻需過來,他們自然會靠過來。”
數量瞧著不多,其實已經很可觀了,在這小小鎮子上,七八百符甲軍,已經有了穿州過縣,迎擊衙府之能,況且,說是七八百人,實際上一鬨起來,烏烏怏怏,往往便號稱數萬大軍的。
……囤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輕輕歎了一聲,胡麻將賬薄扔到了一邊,心裡已是隱隱確定,似乎從這裡麵,找不到什麼關於石馬的信息了,也更確定,憑了一錢教這點底子,想與守歲大堂官對抗,根本就是個笑話。
其中,這石馬鎮子上最多的,居然是糧食,牛羊,藥材……
“……”
這女人說她清澈,但也不是沒有腦子,早先胡麻過了三關十二劫,她已經磕了頭,口稱教主,看起來服服貼貼,但這些讓她準備的賬簿,卻也沒有如此實在的全都獻上。
目光穿過了門扇,看到了外麵妙善仙姑那張清澈的臉,這個初時見著,隻覺有種神秘高人氣質的美道姑,被自己看破了底細之後,便一直見她臉上懵逼表情居多。
她瞧著也不像是在說謊,實實在在的道:“如果師叔你喜歡,那我讓人把它搬過來,給你做個擺件好了……但要這玩意兒有啥用啊?”
他已兩天一夜,不曾沾過枕頭,守歲人身上縱是強健,如今安靜了下來,也難免有些迷糊。
“……正要請教師叔!”
而在這些教徒裡麵,已經經過了訓練,可以配備上符甲兵器,統一調配的,也有一二百個,或是登高一呼,發糧發錢發甲胄,怕是能短時間內湊出七八百壯丁來。
“早多少年就在這鎮子上了,我們過來時,草都快把馬給淹沒了……”
由這符甲軍便能確定,一錢教還真是準備要做大事的,不光是胡吹大氣。
“嗯?”
“師叔吩咐之後,便備齊了。”
妙善仙姑聞言,也忙從旁邊的櫃子裡,翻了出來一摞賬簿,名冊,一一的擺在了胡麻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