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祟府是不殺活人的,這是規矩,而且很多人都知曉。
胡麻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嚴家敢招惹鎮祟府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卻明白,鎮祟府這個不殺活人的規矩,有三個例外:其一,便是走鬼門道裡的人,以鎮祟府為尊,犯了規矩,可以殺。二是壞了陰陽秩序,犯了禁的,鎮祟府也一樣可以拿下,以罪人之名,一刀砍了腦袋。
其三,便是有鬼神訴冤,查清之後,需以人頭,還了鬼神公道。
早先,這嚴家找來這麼多江湖人士,堆於各處,憑添亂子,胡麻心裡自然是有氣的。
但有一說一,這種做法,隻是江湖規矩,於鎮祟府而言,反而不屬於犯了禁的。
但他們嚴家,若真是膽子大到了敢允許這等野神建廟,私受香火,那非但自己知道了要過問,就算是孟家知道了,也不會輕饒了他。
“啊?”
一眾家丁忙去外麵河裡打了水,倒了大半缸,將這哭鬨的小少爺放了進去,果然不哭了。
而見胡麻說的嚴肅,旁邊的老算盤,卻也一時有些心神不寧。
自己可是守歲人,這點子怕什麼?
倒是旁邊的周大同道:“麻子哥,你也彆這麼大意,剛剛這蛇咬的地方,再高兩寸……”
沒多時,又隻覺宅子外麵,有陣陣腥臭傳來,四下裡皆是噝噝作響的動靜。
待到時候差不多了,烏雅掌著油燈,向外一瞧,赫然就見這滿庭院裡,居然爬滿了一條一條的蛇蟲,有的赤紅,有的碧綠,皆吐著唁子,向了那香爐的方向,搖頭擺尾的蠕動。
“……”
他臉上的膿瘡與疙瘩仍然存在,但卻明顯小了許多,瞧著像是在愈合,不那麼瘮人了。
……可怕!
他已經不敢想象這會鬨出什麼樣的大動靜來了。
那府裡的老爺一聽,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才知道客人不是要吃蛇羹。
也是等他走了,胡麻才看向了烏雅,剛剛就察覺到了她似乎想說什麼。
眾人都伸長了腦袋去看,便見這小公子已經醒了過來,隻是顯得極為虛弱。
“沒事。”
“哎呀!”
他一開始隻想著,在嚴家看護之下,將那野神鬼殺了,走鬼大捉刀,也就立了威了。
那條赤紅色的毒蛇便隨著她的腳步,向了屋裡麵爬了過來,烏雅放下了哨子,便伸手去抓這蛇的七寸,不料這條赤練蛇竟是異常的凶猛,冷不丁便反過身來,向了烏雅胳膊上就咬,胡麻一直在旁邊看著,便直接伸足,將這蛇踩在了腳下,由著蛇頭翻了過來,咬到了他腿上。
心裡幾番踟躕,也隻能無奈的向了院子外麵看去:“這人家,怎麼還不給上席麵?”
熏不幾何,這小少爺一開始身子不停的顫抖,仿佛極力掙紮,後來動作便慢了,到了最後,竟是忽然肚子裡咕咕幾聲,忽然張大了嘴巴,嘴裡一股子紫氣,飛快的吐了出來……
可若是小事,他也會開口勸勸,這等牽扯到了各家本份的事情,反而不能開口勸了。
“哎呀……”
胡麻也是忽然之間起身,擋在了她身前,定睛看去,表情一時變得無比古怪。
隻見這股子紫氣極為怪異,在空中蜿蜒流轉,慢慢的鑽進了夜色之中,靈蛇一般,消散的極慢。
烏雅看了一眼外麵的夜空,似乎也有些不確定,猶猶豫豫,說不清楚。
這老爺又想上去抱住自家兒子,又急著要轉過身來磕頭,急的不行了。
慌忙的命人去準備,又趕緊吩咐廚下:“彆上這等打發人的東西,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就仿佛,是這瓜州府城深處,有某種怪異的事物,瞬間被這紫氣喚醒,饞涎欲滴。
這戶人家,本來也隻是臨時拾綴了一些酒食,普通招待,不算怠慢,卻正準備著,便見烏雅與周大同兩個出來了,對他們說道:“這裡有沒有蛇市?或是大館子裡備的也行。”
“看出來了。”
一行人忙忙去準備,吩咐,心裡都繃著根弦兒。
胡麻眼神詢問過了烏雅,便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小塊肉條,道:“此物你回頭燉成了湯,喂給他喝,知道你心急,不必一直在這裡陪著我們,快些將他抱到房間裡,好生照顧著吧!”
烏雅聽了,便道:“那就不用買了,我晚上喚來,你命人夜裡早早歇下,門口窗台,都撒上雄黃,石灰,聽見動靜也彆出來。”
她看準了一條,便拿出一隻骨哨,嗚嗚的吹著。
那老爺一直在外麵守著,聞言卻也為難:“咱這城裡,有人拜寄土神,所以不敢吃蛇,更無人敢販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