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
那鐵檻王,實在是無法相信這手下人的話,直覺的荒唐。
這又不是一個饅頭,這可是偌大一個嚴家,誰有那麼大本事,能給藏起來?
可偏偏到了這時,他手裡的鞭子已經抽不下去了,因為他也縱馬上前,在這街巷之間飛快的轉了一圈,隻覺臉上滿是迷茫,嚴家不就應該在這裡麼?為何自己就是找不見他?
難道真是自己記錯了,嚴家不在這條街上?
……
……
“那是,那是……”
而在這鐵檻王整個人都呆住了時,嚴家大宅裡麵,嚴家老爺更是呆了,他眼睜睜看著這嚴家大門被轟開了,衝進來了無數人。
但讓他驚愕的是,自己分明聽到了鐵檻王大軍衝了過來,甚至聞到了他們身上的鐵鏽味道,但如今衝進了嚴家宅子裡來的,卻不是鐵檻軍人馬。
而是,滿臉憤怒,手裡抄著糞叉棍棒的瓜州城百姓,內中還挾著不少江湖人。
他們憤怒至極,向著平日裡甚至不敢正麵瞧上一眼的嚴家衝了進來,將那嚴家大門砸得粉碎,也將那條禦賜的鐵門檻,都踹倒,踩踏,上麵滿滿都是腳步,汙穢,再沒眼看。
“就是他,就是他……”
更是在這些人衝進來之後,便有人看見了這位嚴家老爺,大叫著衝了上來。
“便是嚴家在這城裡放蛤蟆蠱,害了咱家娃兒……”
“……”
對於七世官身的嚴家大老爺,著實沒了敬畏,上來就打,劈頭蓋臉的捶打之下,不論是那嚴家老爺,還是那幾位被他邀請到了嚴家來為難那位走鬼大捉刀的門道高手。
甚至還包括了一開始被胡麻開膛破肚,這會子才剛剛緩過勁來,捧著腸子從地上爬起來的鐵檻王麾下護法大將軍。
一下子都被人群淹沒,石頭,棍棒,狗血,糞便,雨點一般落了下來。
“偷天換日,把這偌大嚴家藏了起來……”
而在這片亂象旁邊則有戴了山羊麵具的人,湊到了紅葡萄酒小姐身邊,拍馬屁道:“大姐大不愧是把戲門裡的高手,就這一手絕活,若不因為身份,便是把戲大堂官都做得了。”
紅葡萄酒小姐表麵上裝的滿不在乎,眼睛裡卻帶著笑意:“這又能算什麼?”
“……不知道小白見了,會不會服氣?”
“……”
“……”
“是紅葡萄酒小姐的手筆?”
嚴家大宅之中,胡麻已經將這嚴家家將殺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便是再死心踏地,也著實沒了擋著他這麼一位凶神的膽量。
而這一路殺過來,其實胡麻也發現了嚴家宅子裡,藏了不少高手,其中有幾個,自己單打獨鬥,勝算不大,可這些卻都被小堂官們順手解決了。
這感覺倒像是打了一場砍瓜切菜般的優勢之仗,四個定子拔的毫無懸念。
而在將這嚴家宅子裡的第四根定子拔掉之後,胡麻也已抬頭,感覺到這偌大嚴家大宅,如今倒仿佛隻剩了一個空殼,氣運仍在,但卻也隻是靠了那條禦賜鐵門檻在那裡撐著。
這條鐵門檻,才是嚴家真正的根子。
畢竟是禦賜之物,鎮祟府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也不代表這東西沒用。
鐵門檻隻要在,那這嚴家便在,這偌大嚴府,便倒不了。
而同樣也是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外麵的兵馬接近聲,百姓吼叫聲,本來心裡也略略一怔。
心裡想著,是不是便要在這時先與那鐵檻王的兵馬對上,卻冷不丁的,竟是感覺那鐵檻王手下兵馬的殺氣,分明到了跟前,但卻一直沒能進宅子,反而隻是在周圍不停的轉悠了起來。
倒是一陣百姓喊打喊殺聲,衝進了嚴府,瞬間便將這嚴府氣運衝得涓滴不剩。
就連胡麻,都感覺到了一陣意外,同時又有一種彆樣的痛快感覺。
嚴家這條鐵門檻,已經被踩爛了。
這條鐵門檻,可以說,就連鎮祟府,也得請出鎮祟擊金鐧來,才能給他敲爛,而目前這個走鬼大捉刀的身份,則是做不到的。
但偏偏,這瓜州城裡的百姓可以,便如楊弓可殺皇帝瓜州城裡的百姓,也可以讓這鐵門檻,變得一文不值。
……
……
“喀喀喀……”
而隨著四根定子被拔掉,鐵門檻也被踩爛,這嚴家大宅,終於失去了最後的支撐。
往長遠說,嚴家幾乎是方方麵麵都受到了影響,哪怕胡麻如今立時率人撤走,那嚴家也已經免不了快速頹敗的命運。
但在如今,卻是隨著那鐵門檻被踩爛,這嚴家大宅之中,也有某種縱橫交織的氣機悄然消散,滾滾陰風刮起,內中可見無數冤魂,逃也似的衝出了嚴宅。
而在嚴宅最深處,則是一下子響起了無數鐵鏈被掙斷聲,沉重的呼吸瞬間響徹滿宅。
“壞了,壞了……”
無論是嚴家人,還是那些未死透的家將,豢養的門道高手,在聽到了這動靜後,都瞬間變得麵如死灰,甚至有種雙腿也無法撐著身體,麵條一般軟了下來,活活等死的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