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開天,洞徹陰府,萬鬼齊拜,怨煞倒卷。
龍井先生第一箭,便是胡麻也沒想到,而落在那張、孟家二家的老爺眼裡,更是已經目光大炙,森森然看向了這陰府上空:
“我十姓為了這天下安穩,擔了多少份量,廢了多少苦心,好容易才保得這陰府平安,萬千惡鬼不敢生事,你這大膽妖祟,倒是妄想開天,把這安穩世道也給毀了不成?”
“……”
“果然是地獄爬出來的邪祟,無時無刻,不想作祟世間……”
那孟家大老爺,都已目光森然,向張家三老爺喝道:“貴人張家,難道就真的沒有治他的本事?”
陰府開天,冤魂出世,那麼最受影響的,便是他們孟家,枉死城生了此變,更會使得他們孟家多年經營,毀於一旦,如今最為憤怒的,反而是他孟家。
而迎著他微生不滿,甚至有些質問的語氣,那張家三爺,也森然道:“這些妖孽藏匿人間,學得一身厲害本事,養不熟的狼子野心,隻可惜,始終還是有一條狗繩,在我張家手裡!”
旋即,他便轉過身來,從旁邊接過了一條鞭子,忽地重重抽在了那一隻蹲在他身邊,身體扭曲詭異的怪物身上。
那個生著一張年輕麵孔的怪物,本是極為依賴的偎依在他的腳邊,卻被他這一鞭子抽的飛快跳了起來,抱頭鼠竄,張家三老爺破口大罵:“養你做什麼?還不快去!”
“荷荷,荷荷……”
這怪物被抽的怕了,居然四肢著地,飛快攀爬,傾刻之間,向了那片廢墟爬去。
而這張家三老爺,眼中陰冷,難以形容:“膽大包天,罪該萬死!”
“倒要看你在這條狗鏈子下,能夠吠得幾聲!”
說著話時,便也沉了臉,向身邊的孟家大老爺道:“孟家世兄,這條狗的鏈子,我給他拴回去便是,但那隻邪祟,卻要看你了……”
那孟家大老爺麵色森然,點了下頭,隻是這張家早有辦法,卻非要先讓孟家出一陣子力,不是吃了這第一箭的虧,還不肯拿真手段出來,卻是所為何來?
“嗚嗚……”
如今的神台上方,廢墟之上,無儘陰鬼遊蕩,本已被胡麻嚇住,不敢靠近,而這怪物從木舟上跳了下來,身上自有乖戾邪異之氣,更是嚇得飛快散開,如受驚的魚群。
似乎對這陰府怨魂來說,這怪異的東西也屬於極為邪性陰損之物。
“嗯?”
胡麻早就關注到了這怪東西,既為龍井先生護法,便是這萬千陰鬼,都不得靠近,更何況是此物,唰的一聲,不待它落在台上,便已陡乎一拳挾著狂風,向了它的臉上擊落。
這一拳已動靜了一柱紫太歲的力量,力量大的出奇,鐵疙瘩也要砸成肉餅。
卻不料,這東西看著如野獸一般,飛跳到了台子上,但居然有著某種神秘的本能,眼睛幽幽散發紫氣,落地的一瞬,便已傾刻之間,搶入了一個方位。
身上氣機,甚至引得這地麵也發生了某種不可抗拒的變化,緊接著,對方狼狽的翻身,抬起胳膊,接下了胡麻一拳。
“嘶……”
胡麻心裡驟然大驚:“這是什麼玩意兒?能接我這一拳?”
不對!
但也緊接著,他便已經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不是這玩意兒力氣大,身子硬。
而是自己剛剛打出了這一拳時,拳頭居然變得越來越輕,而對方這抬手一擋的動作,卻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加持,變得越來越硬,此消彼漲之下,他才沒有被這一拳傷到。
……這怪物,竟是搶到身邊的一霎,便已占住了害首十門裡的“旺”字位,而隨著他搶了此位,台子上便立生變化。
自己早先占的“旺”字位,便被他擠到了“損”字位,是以自己這一拳,越來越輕,而他那一格之力,卻受了加持,愈來愈重,登時攻守易勢。
“噗!”
不過,饒是受到了削損,但胡麻這一拳還是力道十足,將它打了個跟頭,臉擦著地麵滑了出去,口中也是又驚又恐,吱哇亂叫,四肢著落,又立時搶到了其中的一個方位。
“發”字位。
他既搶到了“發”字位,胡麻便被擠到了“傷”字位。
害首門,凶吉、隱照、旺損、發傷、帝缺,各呈對照,彼此勾連。
對方搶了發字位,那臉上擦出的傷勢便立時轉好,但胡麻剛剛揮出去的這一拳,原本不會有任何損傷,但也莫名的,拳骨竟開始隱隱作痛,而且這隱痛竟有不停加劇之態。
“這東西竟能撥轉龍井前輩留下的害首十門位?”
胡麻心裡一驚非小,隻見那怪物口中嘎嘎大樂,轉頭看了自己一眼,嘴滴饞涎,緊跟著便是一跳,身形竟是消失不見。
卻是已經從“發”字位,跳到了“隱”字位。
進了這一處方位,整個人便被藏了起來,哪怕身在胡麻麵前,也看不見它,隻覺一物飛快的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