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在長江南岸待了半個多月,整編部隊,訓練兵馬,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四千南郡兵被黃元編成了八曲,前、後、左、右、左翼各編入一曲,水軍編入兩曲,剩下的一曲補充入中軍四曲中。
經過這次擴軍,各部加起來,接近兩萬人。這支軍隊雖然在風起雲湧的天下不足稱道,可在荊南,已經算是決定性的一支力量。
而黃元休養的這段日子,江陵戰事亦未停歇。
劉表的實力畢竟要遠超張羨,雖然剛開始戰局不利,可是待雙方陷入相持階段,劉表兵多糧廣的優勢便暴露出來。
經過多日酣戰,劉表也發現了雙方的優劣。於是劉表便集中兵力,利用數量優勢跟對方打消耗戰。
短短半月,雙方連戰五場,均不分勝負,傷亡慘重。劉表有襄陽給他輸血,自不畏懼,而張羨便撐不住了。
二月二十日,劉表又命大將文聘出兵萬人,猛攻張羨身後的華容,張羨急忙派兵救援,卻中了文聘“圍魏救趙”之計,折損近萬。
此戰之後,張羨終於露出了頹勢。
此時的黃元,也開始了針對夏侯廉騎兵的布置。
黃元想圍殲夏侯廉部,其實並不容易。江陵周邊,本就利於馳騁,而黃元麾下,又多是步兵。想以步克騎,黃元有辦法,可若是想圍殲騎兵,幾乎是難如登天。
黃元一直沒有好辦法,甚至都想放棄了。
直到文聘這招“圍魏救趙”的計策,讓黃元突然意識到,文聘以“攻敵必救”來誘敵,而自己同樣可以效仿。
當然張羨的必救之地並不多,自己可以來一場“誘敵必攻”的計策。露出一個破綻,利用張羨急於求勝的心態,引誘對方上鉤。
盯著地圖許久,黃元終於將目光放在了枝江。
因為紀南城失守,通往當陽的大道被截斷,從襄陽來的物資多從南漳水(今湖北省漳河)運抵枝江城,再經水路轉送到江陵。
雖然黃柱屯於紀南,可他本身兵力並不算多,又要扼守要地,因此枝江城也算後方安全之地。
對於張羨來說,若是能占領此地,一把火燒了荊州軍的糧草,必能重創荊州軍。而從江陵東麵長途奔襲枝江,不被荊州軍發現,還要一擊即中,最合適的軍隊,便是夏侯廉的一千騎兵。
隻要夏侯廉前來,黃元便能設下重重陷阱,而唯一的麻煩便是如何讓張羨盯上這裡。
有了大體的算計,黃元便招龐統、鄭度商議此事。
二人沒想到黃元還打著那一千騎兵的主意。
鄭度勸道“明公,騎兵迅捷,不易圍殲,哪怕真的得手,我軍亦會傷亡慘重,實在是得不償失。”
“難打也得打,部隊打不了硬仗,留之何用。”
對於黃元來說,這一仗是向曹操展示自己肌肉的。法正去了許都,人生地不熟的,能有多大成果,黃元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就是給法正足夠的籌碼。
誰也不會想到黃元要啃夏侯廉這塊硬骨頭,以有心算無心,這就是黃元敢打這一仗的底氣。
二人見黃元態度堅決,亦不再勸。其實二人也有些躍躍欲試,畢竟邊陲之民,對中原之士有著仰望,還有不服,他們也想看看名震天下的曹軍,到底有多少本事。
龐統獻計,每日從枝江走陸路往江陵運送糧草,隻要張羨有心,必會發現。
鄭度疑慮道“平日糧草都走水路,現在突然改成了陸路,實在太過詭異,明擺著就是陷阱,張羨如何會上當?”
龐統道“其一,張羨漸顯頹勢,能得勝的可能越來越小,隻能冒險;其次,幾乎所有人都會認為,這一千騎兵,哪怕不勝,也能迅速撤離。以較小的風險去賭一場可能扭轉戰局的機會,哪怕裡麵有陷阱,張羨也會跳。”
這時黃元也說道“最關鍵的是,夏侯廉的騎兵去冒險,哪怕真折了,張羨也不會心疼。至於夏侯廉,曹司空的軍隊轉戰中原,屢戰屢勝,隻怕對我軍心存輕視,哪怕明知我軍張網以待,也會覺得他們可以輕易撕碎這張網。”
黃元也沒把握對方會中計,隻得試一試。
當天中午,黃元便渡江北上,返回江陵,向劉表提出此策。
劉表對於黃元的想法不以為然。他出身洛陽北軍,太清楚騎兵的衝擊力和機動性,根本不看好黃元的設伏。
當然劉表也沒有反對,畢竟試一試又沒有壞處,敗了也是黃元自己的事。
為了配合黃元的行動,劉表還給了黃元兩千民夫,數百輛大車,以方便他運送糧草。
黃元回到營中,便命麾下軍隊扮作運糧隊伍,從水路潛入枝江。為了穩妥起見,黃元還將自己僅有的三百騎兵全部調來。
諸事具備,黃元便讓黃襲負責起押送糧草的事。
為了讓此事更加真實自然,黃元特意調出五千石糧草,全部裝到車上,可謂是下足了本錢。
這些糧草都是黃元自己的,看著黃元不吝糧食的樣子,與黃元相處多時的鄭度都咋舌。
黃元卻是笑著回應他,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很快運糧隊伍開始從枝江向江陵運送糧食,大車一輛接著一輛,綿延數裡。黃襲又故意將隊伍拉長,於是這運糧隊便顯得有萬千車馬一般。
而且黃襲還故意在一些糧袋上戳個口子,讓糧食沿途灑落。
荊州軍這邊的動作很快便為張羨所知。張羨有些吃驚,覺得這是個截擊荊州軍糧道的好機會。但他很快意識到,對方突然改走陸路運糧,很可能有陷阱。
張羨一時陷入危難。
敵強我弱,這仗越打越吃力,眼瞅著打不動了。若是就此退回去,再至江陵便是奢望,隻能在長沙一點點被耗死。
而且南線傳來消息,黃元部下正大張旗鼓地攻打零陵,這讓他遍體生涼,難以平靜。
若退回臨湘,底下士兵和世家大族會不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他著實不知道。
張羨想抓住這個反敗為勝的機會,可又不敢伸手,直到夏侯廉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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