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啊,我是想哄人家,可是我拿啥哄人家?誰不知道,馬寡婦認好處不認人,”喬萬福苦情道,“彆說事先有這事,就是沒這事,我空手去她家,她也不會給我開門。”
牤子和馬寡婦雖然一個屯住著,但是平時對她的緋聞不聞不問,馬寡婦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隻知道此人名聲不好,但卻不知她背後的潛規則。聽了喬萬福這麼一說,牤子感到事情並不是不可化解。
“一個堂堂的大男人讓一個寡婦牽著鼻子走,搞成這樣,你丟不丟人?”王奎隊長道,“去吧,把你家的好東西多拿點,我和牤子陪你給人家送去,舍出我這張老臉,量她馬寡婦不至於一點麵子都不給。”
“隊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還有啥好東西?除了兩個喘氣的活人算是東西,剩下的毛都沒有。”
“兩個活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王奎隊長道。
“不是還有二賴子搶來的苞米麵嗎?”牤子提醒。
喬萬福道:“那王八羔子能把苞米麵給我嗎?”
“走吧,先去你家。”王奎隊長道,“他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都啥時候了,你是他爹,他再狼心狗肺,能瞅著你去死?瞧你這老子當的窩囊樣兒。”
喬萬福心裡七上八下跟著王奎隊長和牤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二賴子正在呼呼睡大覺,被牤子從被窩裡揪起來。
王奎隊長罵道:“你這個兔崽子,惹完禍了還有心思睡大覺,你爹去尋死,你都不聞不問,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他去尋死?他怎麼不死呢?早死早脫生。”二賴子不以為然。
牤子一聽,立馬火了,伸手就給了二賴子一巴掌。
“你簡直就是個畜生,畜生都不如。你搶的苞米麵藏哪兒了?趕緊拿出來,替你爹消災。”
二賴子捂著臉,眨巴著眼睛,感覺到自己今天的事鬨大了,先是搶了小梅的麵口袋,後又打了馬寡婦,馬寡婦還聲稱要告發他爹。
剛才不顧爹死活,那隻不過是氣話。
這時候,王隊長和牤子來,他猜到是在幫他家平事,所以不再嘴硬逞能,轉而言聽計從。
二賴子乖乖地把那袋子苞米麵拿出來,卻不知要乾什麼。
王奎隊長讓喬萬福拎著去了馬寡婦家。
王奎隊長和牤子帶著喬萬福到了馬寡婦家,叫醒了馬寡婦。
馬寡婦是一位年齡不到四十歲的婦女,本名秦小玉,個子不高,長得小巧玲瓏,有幾分姿色。
早年馬寡婦是附近土窯子裡的窯姐,新中國成立後,土窯子被取締,馬寡婦嫁給了馬老二,生有一雙兒女。
可是,馬老二發現一雙兒女沒有一個長得像他,倒像河西屯柳編手藝人丁財神。
尤其是兒子長到四五歲時,那模樣簡直就像從丁財神模子裡倒出來的一樣。
馬老二因此生疑,暴打媳婦,媳婦承認丁財神給馬老二戴了綠帽子。
馬老二是個烈性漢子,為此拿起一把斧頭去找丁財神算賬,竟然砍殺了丁財神,因此自己也被判了死刑。
從此,馬寡婦帶著一雙兒女過日子。
馬寡婦是裹小腳的女人,不能下地乾活,當不了社員,生產隊隻能當五保戶養著她。
馬寡婦的名聲不好,幸福屯的人把她當成禍水,但也有不少光棍男人把她當成夢中情人。
且說,馬寡婦聽清楚是王奎隊長和牤子深夜到訪,不知是何事卻不敢怠慢,馬上點亮油燈,穿好衣服,睡眼蒙矓地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馬寡婦一看來人,除了王奎隊長和牤子還有喬萬福,喬萬福手裡還拎著一個麵袋子,她猜到了幾分來意,但卻不明白,他和李萬福的事,怎麼驚動了王奎隊長和牤子。
馬寡婦問道:“你們這是……”
“這是什麼?明知故問。”王奎隊長沒好臉色對一旁的喬萬福道,“你還等啥?”
喬萬福一聽,立馬把麵袋子送到馬寡婦麵前:“這些都是給你的,有十多斤呢,求求你放過我。”
“你這是啥意思?我憑什麼放過你?你乾啥事了你自己不知道?我有證據,你敢不承認?”馬寡婦說這話,沒有一點兒羞恥感。
“馬嫂子,你如果不答應,喬叔就沒活路了,你不知道,他正要跳井不活了,恰巧被我撞見了,不然就沒命了。”
牤子實話實說,王奎隊長接著道:“馬二家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把什麼事都做絕了,告他對你沒什麼好處,如果不是他強迫你的,你就給我和牤子一點麵子,這事能不能就算了?”
馬寡婦聽牤子和王奎隊長這樣說,終於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好了,好在今晚除了我和牤子沒有外人知道,這事哪說哪了就算過去了,以後都留點把門的,彆再整出傷風敗俗的事來,再讓我聽說這種事,我把你們統統攆出幸福屯,就是我不攆,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們,都好自為之吧。”王奎隊長撂下話後,對牤子說道,“牤子,走,咱們回去睡覺。”
說完,王奎隊長和牤子就走。
“王隊長,你們不管我了?”喬萬福問道。
王奎隊長頭都不回怒斥道:“你不是想死嗎,要死就死在這兒,做個風流鬼。”
“喬叔,趕緊回家吧。”
牤子回頭,看見馬寡婦把麵袋子拎進屋,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且說,牤子回到社屋裡,老頑童還沒有睡踏實,牤子一進屋,他立馬從被窩裡爬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了?喬喇叭還死不死了?”
牤子道:“你希望他死呀?”
老頑童不無擔心道:“我不希望他死,但這事咋辦呀?”
“沒事了,睡你的覺。”牤子道,“這事彆人不知道,你的嘴嚴實點,不要對彆人說,說漏嘴了,出大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老頑童狐疑道:“剛才還有事,怎麼這麼一會兒工夫就沒事了?”
牤子道:“睡覺,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牤子脫掉衣服,熄了燈。
躺在炕上,這一天發生的事,讓他久久不能入睡,腦袋上的傷口發癢,更是攪得他心煩意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