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安挑眼看著眼前的大伯。
比自己印象中要顯得更加蒼老一些。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也就剛到五十的樣子。
但頭發和胡須都已經是一片花白。
應該是沒有睡好的原因,眼袋很重,眼窩裡還有一圈黑眼圈。
眼神飄忽不定,嘴角也在不斷的抿動著,在問出這句話之後,更顯得有幾分心虛,目光竟然都不敢與他對視。
這幅麵目,看著是真沒什麼意思。
仿佛是在他叫住自己的時候,方鴻安腦海中就已經預見到了會是這樣一副畫麵。
問的那問題,也沒有出乎方鴻安的意料。
“大伯認識我這個舅舅?”
老實說,關於母親娘家的信息,即便是兩世為人了,方鴻安也都是知之甚少。
父母在世的時候,他根本還沒怎麼記事。
後來,跟著爺爺奶奶,他們也沒有透露過多的信息。
隻是都很惋惜她母親的去世,嘴中掛著的,始終說她母親是一位難得的好兒媳。
至於前一世他離開石灣村之後,也就那一次聽到過似乎是那位已經退休了的舅舅在找自己。
但自己躲了過去。
後麵也就沒有了任何的交集。
眼下,方鴻安倒是真有幾分好奇,這位陰差陽錯在石灣村傳的煞有其事的舅舅,究竟是什麼來頭了。
方慶山見方鴻安沒有對自己表達出冷漠的仇意,反而抿著笑在問自己,身上的不安感明顯減少了許多,又走近了一步:
“也說不上認識吧!就見過一次!那還是你媽嫁進來沒多久,他來找過你爸一次,當時你媽不在,他好像跟伱爸吵了一架,後麵就氣衝衝的走了!”
“所以……確定是吃國家糧的?”
“那是肯定的!”方慶山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激動的神色,“這事可不是謠言,不僅你舅舅,你那外公也是,那時候聽說,還是一個什麼局的領導來著。”
方慶山努力回想了一番,似乎也隻是找出了這麼多信息。
他這說完,忽的陡然認識到了不對,愕然的看向了方鴻安:“你這個問我?你沒去你舅舅那麼?”
“沒有!”方鴻安見他知道的信息也相當有限,淡淡搖了搖頭,重新拿起了扁擔準備往肩膀上放。
“沒有?”方慶山瞪直了雙眼,“那驢車……還有那些米?”
方鴻安冷冷的一挑眼:“叫人送過來的!”
說完,便已經是擔起了方鴻安那兩隻木桶。
而感受到方鴻安陡然轉變的態度,方慶山無比驚詫的同時,臉上也不由得是一陣心虛的尷尬。
“鴻安!”他咬了咬牙,還是叫住了方鴻安,“借米還有換田那事,我實在做不了主!你伯娘相當性子你也知道的,你年輕人,放寬點心肚量大點,總歸我們還是一家……”
“大伯!”
方鴻安冷冷的打斷了方慶山的話,“我叫你一聲大伯!純屬是因為你在血緣上是我爺爺大兒子,也是我爸的親哥!
現在爺爺奶奶不在了,我爸也沒了,叫我還是叫啊,但咱們也就彆扯那些什麼有的沒的了,大家……各自安好!各過各的日子就是了!
你既然很多事情做不了主,今天也就彆做主說這些話!
有些話聽多了,還怪……反胃的!”
語畢,方鴻安挑起了兩桶水,快步的離開了。
隻剩下方慶山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裡。
臉上火辣辣的一片紅。
最終,也隻是無奈的歎出一口氣。
又轉悠著眼睛,看了一下確定四周都沒有人看到。
這才,轉身離開了。
……
……
等方鴻安回到家。
土屋的堂屋裡。
王通已經咧著嘴等在那裡了。
手裡還拿著一塊黃褐色的糕點狀東西,在大口大口的吃著。
見著方鴻安挑著水回來,將最後那半塊一股腦的塞進了嘴巴裡。
鼓脹著大嘴巴迎了上來幫著方鴻安把水卸了下來,然後指著裡屋的,嗚嗚嗚了起來。
他這是想說什麼,但嘴巴裡塞的那口東西也太大了,一時間也咽不下去。
也就隻能用手指狂指。
方鴻安是被弄得有些稀裡糊塗。
恰好在這時候,聽見方鴻安回來的動靜,裡屋的蘭文繡走了出來。
手裡還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有幾塊王通剛才吃過的那種糕點。
“鴻安!”蘭文繡走近了,把手中的碟子展示在了方鴻安的麵前,“黑仔剛帶過來的,說是大姑做的蜂蜜糕,我吃了,又鬆又軟,蜂蜜味也很濃!好吃得很,你快洗把手也嘗嘗吧!”
“嗚嗚嗚嗚!”
王通一邊奮力的咽著一邊狂點頭。
顯然,他剛才又叫又比劃的意思,也就是讓方鴻安去嘗這個蜂蜜糕。
“大姑做的呀!她手藝好!味道肯定差不了!”
方鴻安也趕緊是洗了把手,拿起一個嘗了起來。
確實如妻子蘭文繡說的那樣,鬆軟適口,相當好吃。
方鴻安忍不住感歎:“真的是好吃!就這糕點,包裝好拿出去賣,肯定會大賣特賣的!”
“那……是!”王通這會是終於咽完了最後,聽見方鴻安誇自己母親的手藝,頓時自豪的咧開了嘴,“就我媽做糕點的手藝,那真不是吹的!”
“不過……這糕點冷了就會發硬!不像餅乾呀,直接就可以吃!包裝好拿出去賣,恐怕是沒法子賣了!”王通帶著遺憾道。
“發硬不是問題,再蒸一下就行了!”
方鴻安微微一笑,吃著嘴裡的蜂蜜糕,也頓時找到了思路:“隻要味道好,就能賣出去!你想想就咱們在縣城吃的那包子?比這可差遠了!
實在不行!索性就像開包子鋪那樣開一個糕點店!直接蒸著賣,隻要能保持這個出品,絕對能賣好火爆!”